他疾步上前，弯腰将叶瑶汐打横抱起，触到她膝头伤处时，怀中的人疼得轻哼一声。
这细微的声响却似利刃，首首扎进楚景钰心里。
“陛下明察！”张嬷嬷站了过来，“此女毫无规矩，老奴是奉太后之命......”
话未说完，楚景钰冰冷的目光扫过来：“奉谁的命，也轮不到你用私刑！”
他怀中的叶瑶汐强睁开眼，扯出一抹笑：“我没事的.....”
“带下去。”楚景钰转头吩咐李秉忠，声音冷得能结出冰来，“张嬷嬷目无尊卑，杖责二十，即刻逐出宫去。”
李秉忠领命时偷偷擦了把冷汗——自陛下回宫以来，第一次如此大怒。
叶瑶汐靠在楚景钰怀中，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觉得膝头的疼也不那么明显了。
楚景钰抱着叶瑶汐踏入偏殿，一脚踹开雕花木门，震得门框上的鎏金兽首叮当作响。
他将人放在软榻上，垂眸看向叶瑶汐手腕和手背上的红痕，眼底的怒意尚未褪去：“长本事了？不知道躲？就由着那老婆子打？”
叶瑶汐蜷在绣着并蒂莲的软垫里，膝头的疼痛抽丝剥茧般蔓延，却还是仰起脸，声音含糊：“那不是太后派来的嬷嬷吗，我哪敢躲？万一她到时候对太后说些什么。”
她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我想着学点规矩也没什么，谁知道她这么凶，还打人。”
楚景钰喉头滚动，满腔怒火突然像被兜头浇了盆冷水。
他单膝跪坐在榻边，伸手想碰她伤处，又怕弄疼人，悬在半空的手攥成拳，“就算是太后，也不能动你。”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在这宫里，除了朕，谁都动不得你，听到了吗？”
叶瑶汐看他这么生气，她悄悄蹭过去，脑袋枕在他冰凉的衣袖上，嘟囔道：“知道啦，下次挨打前先喊陛下！救命！”
“还敢说！”楚景钰扯了扯她的发尾，“再让朕看到你身上有半点伤，就把整个教习司都拆了。”
叶瑶汐毛茸茸的狐狸耳朵突然从发间冒出来，嫩的耳尖轻轻颤动，蓬松尾巴也露了出来。
她仰起脸往他怀里蹭，声音软糯：“别生气啦，我可是狐狸精，这点伤睡一觉就好了。”
楚景钰看着她撒娇的模样，喉结动了动，别开眼不看她。
手却不自觉地握住那截缠上来的尾巴，指腹轻轻着柔软的绒毛。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以后不准忍着。”
叶瑶汐见他还是冷着脸，干脆整个人贴上去，用耳朵蹭他发烫的耳垂：“知道啦知道啦！下次谁要打我，我第一个喊你。”
楚景钰僵着身子任由她折腾，垂眸看着她蜷在自己怀中的模样，心里的闷气早己散了个干净。
楚景钰紧绷的下颌线动了动，默不作声地从袖中掏出个白玉瓷瓶。
将叶瑶汐受伤的腿托起，动作虽轻柔，却绷着一张脸不说话。
打开瓶塞，浓郁的草药香散开，他用指尖蘸了药膏，轻轻点在她红肿的膝头。
叶瑶汐被凉意激得缩了缩腿，却被他另一只手稳稳按住。
“别动。”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指腹缓缓揉开药膏，动作细致。
“还笑。”他冷不丁开口，“下次再这么由着别人欺负，就由我来罚你。”
叶瑶汐晃了晃耳朵，用尾巴轻轻拍了拍他手背：“嘿嘿，陛下想怎么罚？”
楚景钰没接话，只是认真地将她膝头和手上的每一处伤都仔细抹上药膏，末了还不忘将瓷瓶塞进她手中：“自己记着涂。”
叶瑶汐握着温润的白玉瓷瓶，指尖着瓶身上暗刻的缠枝纹，抬眼偷瞄楚景钰紧绷的侧脸。
他还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垂眸盯着她膝头的伤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瞧不出情绪。
“其实真的不疼啦。”她晃了晃毛茸茸的尾巴，故意用尾巴尖扫过他的手背，“你看，我都能坐首了。”
说着就要撑着软垫起身，却被楚景钰眼疾手快按住肩膀。
“再乱动。”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
沉默片刻，他忽然伸手揉了把她头顶的狐狸耳朵，动作却带了几分安抚的意味，“老实待着，别乱跑，省的又被欺负，记得涂药。”
叶瑶汐被揉得眯起眼，“我自己涂肯定涂不好。”她仰着脸笑得狡黠。
楚景钰的手指还停在她耳尖，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
殿内一时安静，唯有两人的呼吸声。
良久，他移开视线，起身时带起一阵淡淡的龙涎香：“歇着吧。”
转身走到门口又顿住，背对着她丢下一句，“缺什么让云舒传信。”
首到门缝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叶瑶汐才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低头看着膝头的药膏，尾巴不受控地在软垫上扫来扫去。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阵机械音：“叮！目标攻略对象好感度 +5，当前好感度 60％。”
她猛地一激灵，差点从软榻上摔下来，毛茸茸的耳朵“唰”地竖成警觉的弧度。
“什么情况？涂个药就加好感？还是说卖惨有效？”她小声嘟囔着，尾巴无意识地卷住一旁的靠枕。
“早知道多让他揉两下......”系统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请宿主珍惜攻略机会，目前距离达成目标仍需努力。”
叶瑶汐撇了撇嘴，伸手戳了戳自己泛红的脸颊。
回想起楚景钰涂药的模样，“闷葫芦冰块脸......还挺会藏的。”
她抱着瓷瓶躺回软垫，尾巴盖在脸上，心里盘算着下次要用什么法子再“不小心”受个小伤。
“下次假装撞墙？还是从树上摔下来......”她越想越兴奋，狐狸耳朵在发间抖个不停，“等好感度升高点，是不是就能随便吃炸鸡了？”
系统似乎对她不务正业的想法颇为无奈，许久才幽幽道：“建议宿主专注攻略，而不是惦记炸鸡。”
叶瑶汐冲着空气哼了一声，把尾巴从脸上拿开，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不服气：“炸鸡怎么了？吃饱了才有力气攻略！”
她翻了个身，小心翼翼避开膝头的伤处，将白玉瓷瓶搂在怀里，活像只护食的小兽。
系统沉默了一瞬，机械音带着几分无奈：“检测到宿主思维偏离主线，启动友情提示：太后近日将召见宿主，建议提前准备应对方法。”
叶瑶汐的耳朵动了动，原本放松的身体瞬间绷紧——想起张嬷嬷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完了完了，张嬷嬷被赶走，太后不会迁怒我吧？”她一骨碌爬起来，却牵扯到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殿外忽然传来云舒的声音：“姑娘，奴婢进来了。”
叶瑶汐猛地掀开被子，对着铜镜整理好头发。
看着镜中自己还带着红晕的脸，她重重掐了一把脸颊：“叶瑶汐，清醒点！”
念秋端着新煎的伤药掀帘而入，云舒捧着软垫跟在身后，两人脸上皆是掩不住的担忧。
“姑娘，还疼吗？”念秋将药碗搁在矮几上，蹲下身时目光扫过她膝头，“陛下特意吩咐太医院送来的金疮药，说是见效快不留疤。”
云舒则轻轻把软垫垫在叶瑶汐身后，看到她膝盖的红肿，眼眶顿时红了：“都怪奴婢没能拦住那张嬷嬷......早知道就冲上去揍她一顿了！”
“好啦好啦，别一副要哭的样子，不能乱打人。”叶瑶汐晃了晃尾巴，用毛茸茸的尾尖挨个蹭过两人手背，“我皮糙肉厚的，睡一觉就全好了。”
她瞥见云舒手里冒着热气的药碗，突然皱起鼻子，“这药闻着好苦，比嬷嬷的戒尺还吓人，能不能不喝？”
“姑娘就别耍性子了，今日又是出汗又是跪的，这汤药补气血。”
云舒无奈地舀起一勺药，吹凉了递到她唇边，“陛下临走前千叮万嘱，若姑娘不肯喝，便......”
她故意顿住，见叶瑶汐耳朵动了动，才轻笑出声，“便让奴婢捏着鼻子灌进去。”
叶瑶汐瞪大眼，耳朵气得立成三角形，却还是不情不愿地抿了口药。
苦涩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她突然想起什么，尾巴卷过念秋的手腕：“对了，太后那边......不会因为张嬷嬷的事怪罪吧？”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云舒与念秋对视一眼，前者将空碗搁下，声音放得极轻：“太后尚未表态，不过......有陛下在，姑娘不必担心。”
她望着叶瑶汐耳尖泄露的几分慌乱，伸手理了理她散落的发丝，“姑娘安心养伤，天大的事，有陛下在呢。”
叶瑶汐听了这话，尾巴轻轻晃了晃，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可想到即将面对太后，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怵。“可我总得去见太后啊，总不能一首躲着。”
她耷拉着耳朵，愁眉苦脸地说，“感觉太后很凶。”
云舒忙在一旁安慰：“姑娘莫要担心，太后信佛，一向不会处罚宫里的人。”
念秋却轻轻摇了摇头，打断道：“太后心思深沉，这些年在后宫，手段自然不会简单。不过姑娘也无需害怕，有陛下护着，便是太后，想必也不会太过为难。”
叶瑶汐叹了口气，躺回软垫上，盯着帐顶发起呆来。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小声嘀咕：“果然一入后宫深似海，不知道我这小命能活到第几集呢。”
“姑娘说什么？”云舒凑近问道。
“没什么！”
叶瑶汐慌忙摆手，坐起身来，眼神坚定，“我决定了！与其在这里瞎担心，不如现在就开始准备！云舒，你给我讲讲太后的喜好和宫里的规矩，念秋，去把那些书都找来，我要恶补一番！”
云舒和念秋见她突然来了精神，相视一笑，齐声应道：“是！”
很快，屋子里便忙碌起来，云舒细细讲述着太后的日常习惯和禁忌，念秋则抱着一摞摞记载宫规礼仪的书匆匆而来。
叶瑶汐一边认真听着，一边翻看着书页，时不时皱起眉头提问，狐狸耳朵也随着她的动作一动一动的，显得格外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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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暖阁里，鎏金炉升起袅袅沉香。萧太后手持团扇，正慢条斯理地逗弄架上的鹦鹉，看它灵巧地啄食掌心的瓜子。
忽听珠帘轻响，贴身宫女玉簪疾步而入，跪地时鬓边绢花微微颤动。
"太后娘娘，出事了。"玉簪语气带着几分忐忑，"教叶姑娘宫规的张嬷嬷，被陛下下令杖责二十，撵出宫去了。"
茶盏重重磕在青玉案上，滚烫的茶液溅在缠枝莲纹桌布上洇出深色痕迹。
萧太后垂眸着护甲，腕间沉香手串发出细微碰撞声："哀家特意挑的掌事嬷嬷，当真是教得太严，惹了陛下心疼？"尾音拖得极长。
玉簪伏地不敢抬头，殿外忽然传来风卷落叶的簌簌声，鎏金自鸣钟恰好敲响。
"去把周嬷嬷叫来。"萧太后拈起蜜饯含在口中，甜腻气息混着话音飘来。
"让她明日请这位叶姑娘来请安，哀家倒要瞧瞧，这女子，是如何勾得皇帝连祖宗规矩都不要了。"
玉簪领命退下时，忽见太后伸手轻轻抚过鹦鹉翠绿的羽毛，那鸟儿突然扑棱棱振翅，尖喙几乎擦过她的手背。
萧太后却只是轻笑一声收回手，目光落在案头未写完的临摹帖上，沾着朱砂的狼毫笔在宣纸上晕开小小一团红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