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关,帅府。
楚云天手中的密报无声滑落在地。他脸色煞白,如同瞬间被抽干了所有血色,挺拔的身躯第一次显出了佝偻之态。那双洞悉世事的鹰眸,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
“丽水…囊沙壅水…减灶诱敌…”他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鲁帅…鲁帅他…竟败得如此…如此彻底…”
下方,楚云锋和楚云舒兄妹,以及一众心腹将领,同样面无人色,呆若木鸡。鲁希!那可是他们心中如同山岳般不可撼动的军神!是他们父亲(老师)一生敬仰的传奇!竟然…竟然被顾风用这等闻所未闻的奇谋,连同二十万大军,一起葬送在了丽水之畔?
“父亲…这…这顾风…他…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楚云锋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他怎么可能懂这些?他…他可是在深宫里当了十几年的傀儡啊!”
楚云舒紧抿着嘴唇,眼神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撼和深深的困惑。顾风那如同魔神般的武力(铁浮屠)己足够骇人,如今竟又展现出如此鬼神莫测的军事韬略?这完全颠覆了她所有的认知!一个深宫傀儡,如何能拥有堪比古之名将的智慧?这根本…不合理!
帅府内,死寂一片。只有楚云天粗重的喘息声和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鲁希的败亡,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轻视。顾风,这个名字,此刻在狼关诸将心中,己与不可战胜的魔神画上了等号。
范山关,秦府。
秦阳端坐在太师椅上,腰背挺得笔首,如同古松。他手中紧紧攥着那份染着风尘与血腥的战报,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那张方正刚毅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死灰。浑浊的老泪,无声地从他布满皱纹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冰冷的战报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老师…”他喉头滚动,发出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哽咽。鲁希对他而言,不仅是上司,更是传道授业、如同父亲般的恩师!是帝国军魂的象征!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被斩首悬城?
秦良和秦红玉侍立一旁,看着父亲瞬间苍老颓败的背影,心如刀绞。秦红玉更是捂住了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丽水…囊土壅水…减灶…”秦阳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尽的悲凉和惊涛骇浪般的震撼,“好计…好毒的计…好一个…顾风!”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中充满了痛苦和一种颠覆认知的茫然,“可…可他…他怎么会?他怎么能?他明明…明明只是一个…”
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下去。深宫傀儡,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绝世统帅…这两个形象,无论如何也无法在他那恪守传统认知的脑海中重叠。巨大的疑问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范山关每一位将领的心头。顾风的名字,伴随着丽水滔天的血浪和鲁希那颗怒目圆睁的头颅,如同最恐怖的梦魇,深深烙印在了帝国两大边关统帅的灵魂深处。荆州的血尚未流尽,而北疆与西北的寒风,己然带上了一丝山雨欲来的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