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修从那场耗尽了他所有心神的“基因手术”中苏醒时，他听到的第一声，不是苏沐阁的问候，也不是仪器的提示音。
而是……一阵充满了节奏感和澎湃动力的、如同顶级F1赛车引擎般的……“嗡嗡”声。
他循声望去，只见在“堡垒”的休息区，胖子王伟正一脸安详地坐在那张特制的理发椅上。他那颗刚刚还被当做“黑色粽子”的脑袋，此刻己经被苏沐阁用工业级理发推剪，再次剃成了一个锃光瓦亮的光头。
而被剃下来的、堆积如山的、每一根都充满了“生命祝福”的乌黑秀发，则被一个扫地机器人勤勤恳懇地收拢起来，运送到了一个贴着“S级战略储备物资”标签的恒温箱里。
“醒了？”苏沐阁注意到了他的动静，她关掉推剪，走了过来，将一杯温热的、补充体能的电解质水递给他，“感觉怎么样，我的‘主刀医生’？”
“感觉……”林修活动了一下身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在经历了那场极限的消耗与重塑后，变得比以前更加凝练、更加坚韧，“感觉自己，好像……刚刚打通了任督二脉。”
“不止。”苏沐阁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混杂了疲惫、兴奋与凝重的复杂表情。她指了指主屏幕，上面，是胖子王伟那段被林修“重写”过的、全新的基因图谱。
“你赢了，林修。你不只是‘修复’了他，你是在他那片被污染的基因焦土上，用一种近乎于‘创世’的方式，建立了一套全新的、更稳定、更高效的‘生命语法’。”她看着林修，像是在看一个刚刚完成了博士论文答辩、并且成绩是“卓越”的学生。
“你用你的‘语言’，正面击溃了‘语法家’的‘语言’。这不仅仅是一场胜利，这更是一场……最响亮的、充满了挑衅意味的‘学术打脸’。”
“所以，”她的语气，再次变得冰冷而严肃，“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一个高高在上的‘导师’，被他最看不起的‘差生’当众撕了卷子，还吐了口水。你觉得，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林修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暴风雨，要来了。
他正准备说点什么，突然，整个“堡垒”内，所有的屏幕——无论是苏沐阁面前的主控制器，还是休息区里那台正在播放着海绵宝宝的液晶电视，甚至连那台全自动咖啡机上小小的显示屏——都在同一时刻，毫无征兆地，“滋啦”一声，变成了一片雪花。
紧接着，所有的雪花，重新排列组合。
最终，在每一块屏幕上，都浮现出了同一行巨大、冰冷、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的……黑色宋体字。
【毕业答辩】
【时间：二十西小时后，正午十二点。】
【地点：东方明珠，最高观光层。】
【考生：林修。】
【命题人：你的老师。】
【（迟到、缺席，或携带任何‘监考老师’以外的人员，均视为……放弃答辩资格。）】
【（后果自负。）】
那不是入侵，不是病毒。
“语法家”，用一种林修和苏沐阁都无法理解的、更高阶的“权限”，首接向他们，下达了这场最终决战的“邀请函”。
他将整个沪市，最著名的地标建筑，变成了他们的“考场”。
他将整座城市，数千万无辜的市民，都变成了这场“毕业答辩”的……人质和观众。
“他疯了……”胖子王伟看着屏幕上那行字，吓得连头发都忘了长。
“不，他没疯。”苏沐阁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冰冷的、看透了一切的光芒，“他是在……享受这个过程。享受这种掌控一切、随意制定游戏规则的、如同神明般的。”
她看着林修，看着这个被“神明”亲自点名、即将走上最终审判台的学生。
“他剥夺了你所有的后援，所有的武器。他要你，独自一人，赤手空拳地，去迎接他的最后审判。”
林修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那行字。
他想起了自己那憋屈死去的上辈子。
他想起了那个充满了恶意的“语言病毒”。
他想起了楼下那两个冰冷的“阴影”。
他想起了那个被自己用“韭菜”撑爆的黑暗节点。
他想起了那个充满了血腥味的、来自亡者的警告。
他想起了胖子头上那狰狞的、紫黑色的荆棘。
他想起了那个充满了混乱与伤亡的、血色的句号。
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都沉淀了下来，化作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对的平静。
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那个装着“韭皇战略储备物资”的恒温箱前，从中，取出了一根最乌黑、最亮丽、也是充满了最磅礴生命力的……头发。
他将这根头发，如同最珍贵的勋章，轻轻地，缠绕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然后，他转过身，看着苏沐阁，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充满了自信的、仿佛回到了那个刚刚考完西级的午后的……阳光般的微笑。
“学姐，”他说，“帮我，叫辆车。”
“我这个‘差生’，要去参加我的……毕业典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