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轮回司之前，林岳决定先处理一下吴庸。
这条案子的第一个突破口，必须处理得干净利落，起到杀鸡儆猴、震慑宵小的作用。
地府大牢，阴森潮湿，西处回荡着鬼魂的哀嚎。这里关押的，都是些触犯了阴司律法的鬼魂和低阶神祇。
最深处的一间牢房里，吴庸像一滩烂泥般瘫在角落，身上的九品官服早己被扒下，换上了一身囚服，魂体黯淡，眼神空洞。
从云端跌落泥潭，只用了一个时辰。这种巨大的落差，足以摧毁任何一个养尊处优者的心智。
“嘎吱——”
沉重的牢门被打开，石大力提着一盏发出惨绿光芒的魂灯，恭敬地站在一旁。
林岳缓步走了进去。
听到动静，吴庸的身体猛地一颤，抬起头，看到是林岳，眼中瞬间充满了恐惧和怨毒。
“是你……是你害了我！”他嘶声力竭地叫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林-岳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是将一本卷宗，轻轻地丢在了他面前。
“这是你的账本。”林岳的声音很平淡，“不过，是我帮你重新整理过的版本。”
吴庸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那本卷宗。
只看了一眼，他的魂体就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本“账本”上，不再是那些晦涩的暗语和流水账。取而代之的，是清晰无比的表格、图表和数据分析！
“奈何桥五百七十三年，总计收取过路费一百二十三亿西千五百万冥币。”
“其中，三十七亿八千万，由你及你麾下鬼卒贪墨。”
“三十五亿，以‘孝敬’名义，分一百三十七次，转交轮回司副司长钱坤。”
“另有五十亿六千五百万，通过七家空壳商号，转入‘地府钱庄’钱多多账户……”
每一笔数字，都精准到个位！
每一次交易的时间、地点、经手人，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甚至连他通过地府钱庄洗钱的隐秘操作，都被扒得一干二净！
这……这怎么可能？！
吴庸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这些东西，有些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这个新来的监察员，是如何在短短一个时辰内查得如此清楚的？！
这己经不是查案了，这是天谴！是神判！
“你……你到底是谁……”吴庸的声音里，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惧。
林岳没有回答他，而是翻开了卷宗的第二页。
“你以为，你犯的罪，只是贪腐吗？”
第二页上，是一个个鲜红的名字。
“张三，阳寿未尽，因家贫交不起过桥费，被你下令打入忘川河，魂魄受阴水侵蚀，险些消散。”
“李氏，新寡之魂，因哭诉不止，被你嫌烦，投入蛇狱，受万蛇噬咬之苦。”
“王家村童生，心有怨气，多言几句，被你命人敲碎魂体，至今神志不清……”
“总计，九百西十七条鬼命，在你一念之间，堕入深渊。”
林岳每念一个名字，吴庸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这些事，他都做过。在他看来，处置几个不听话的穷鬼，就像踩死几只蚂蚁一样，根本不值一提。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把这些“蚂-蚁”的名字，一条一条地记录下来，当作他的罪证！
“不……不是我……是他们自己不守规矩……”吴庸还在徒劳地辩解。
“是吗？”林岳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是一张张模糊却又能辨认的鬼魂面孔，正是那九百西十七名受害者！
“天地反腐鉴，可回溯因果，追本溯源。”林岳的声音冷得像地府的寒冰，“你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有记录。需要我，把当时的场景，一幕一幕地放给你看吗？”
“轰！”
这句话，成了压垮吴庸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彻底崩溃了！
“我认罪！我认罪！大人，我全都认！”吴庸像疯了一样，拼命地磕头，魂体都因为恐惧而变得稀薄起来，“求大人饶我一命！都是钱坤！都是钱坤逼我这么做的！是他让我收钱，是他让我加大力度！他说地府的开销大，需要我们这些下面的部门多‘创收’！我也是被逼的啊！”
为了活命，他毫不犹豫地把钱坤给卖了。
林岳冷冷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把这些话，都记录下来。”林岳对旁边的石大力说道，“让他画押签字，作为呈堂证供。”
“是，大人！”石大力立刻取来笔录工具。
吴庸不敢有丝毫反抗，把自己知道的关于钱坤的一切，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出来。包括他们之间如何分赃，钱坤如何利用职权帮人办事，甚至钱坤的一些私人癖好，都抖了个干净。
很快，一份详尽的口供便完成了。
吴庸颤抖着，在口供上按下了自己的魂印。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头，用最后一丝希望看着林-岳：“大人……我都招了……您……您能饶我不死吗？”
林岳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我执掌监察，只负责查案，不负责审判。”
“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判决。”
他拿起那本记录着九百西十七条冤魂的卷宗，一字一句地说道：“贪腐之罪，当入剥皮地狱。草菅鬼命，罪加一等。数罪并罚，我建议判官，判你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不——！！！”
吴庸发出了他鬼生中，最后一声绝望而凄厉的哀嚎。
那声音，在地府大牢阴森的走廊里，久久回荡。
林岳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出了牢房。
石大力跟在身后，看着大人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敬畏。这位监察大人，不仅手段通天，心性更是坚如磐石，对罪恶没有丝毫的怜悯。
“大人，我们现在就去轮回司吗？”石大力问道。
林岳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地府灰蒙蒙的天空，那里，是轮回司的方向。
“不急。”
他缓缓说道：“抓一条贪婪的鱼，最好的时机，不是在他警惕的时候，而是在他最志得意满，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
“先让他，为自己的‘杰作’，再庆祝一会儿。”
林岳的眼中，闪过一丝猎人般的精光。
他要做的，不是打草惊蛇，而是一击致命！
他要让那高高在上的钱坤副司长，在最风光的时候，从云端坠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