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抑制嘴角上扬的无邪脸部肌肉因为用力而微微颤动,紧贴着江上雪身上的柔软的衣料。还沉浸在刚才的情境之中的江上雪感到肩膀传来细微的抖动,还以为无邪是怎么了呢,哭了?
差点高兴疯了的无邪还不知道他的心上人以为他在哭泣,否则非把自己埋进土里,再压实不可。
坐在前边的小哥突然回过头瞥了一眼埋在江上雪肩膀的无邪,又状似无意地移开,首视还在担心无邪的江上雪,“雪山,小心。”
听懂了小哥的话,感受到小哥藏在寡淡冷漠的面容之下的炽热的关心,江上雪只觉得整个人好似被泡在温水里面,温热的水流柔柔地划过似珍珠般莹润的细腻肌肤,带着恰到好处的泽润。
小哥说了一句话之后,眼睛定定地盯了江上雪一会儿,才转到前面,不明所以的江上雪看着旁边同样看到小哥不可言说的眼神的胖子,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动静的无邪也抬起了头,头斜靠在车窗的玻璃上,显得有些懒洋洋的,
“你不是没休息好吗?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的行程还是很危险的,多休息一会儿就能多点精力保护好自己。”
“你难道不能保护好我吗?”
无邪慵懒地吐出的一句话将江上雪问得有些哽住,她当然会时刻保护好他们,但他们也需要锻炼,万一以后她不在的时候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当然会寸步不离地保护好你们的,但万一以后什么时候我没在你你身边,你遇到危险了,怎么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江上雪的意思无邪明白,但他固执地不想相信她总有一天会离开他。是啊,他们是因为收集精灵的任务才会碰到一起,她需要他的气运,他当时虽然是因为好奇才留下了她,并没有很在乎她的留下或者离开。
现在喜欢上了她,无邪当然不想要离开这个选项,他想让这个问题只有一个选项,那就是留在他的身边。
无邪微微垂眸,旁人看不到的眼中波涛汹涌,暗色的洪波仿佛要将阻止他的人撕扯成无数的碎片。
他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瓣,压抑着自己内心想要咆哮,怒吼的冲动,咽下己经在喉咙的想要质问她的话,略微嘶哑的低沉嗓音:“你,还会离开吗?”
无邪都不敢问江上雪是不是会离开他的身边,他不确定她会不会因为他,亦或者其他的什么留下来,虽然她如果因为其他人而留下,他会很生气,很生气,但若这里没有足够分量的筹码是的她留下,那,他一定会失控的。
有些无力的声音传入耳中,虽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暴露了无邪压在心底的沉重感情。一时之间,清楚地看到无邪眼中深沉的爱意时,江上雪竟怯懦地不敢和他对视。
她垂着头,不敢看无邪那张充满失落的脸,“我,会努力的。”至于努力什么,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前面的小哥支起的耳朵也听见了他们两人的谈话,一抹明显的失落划过心头,格外长的两根手指紧攥着深蓝色的外衣衣袖,依旧沉默无声。
旁观了一切的胖子……无话可说。
一言难尽地转过了头,看着窗外急速略过的雪白,胖爷他也是情商蛮高的,竟然在这场寂静的修罗场中无名无姓,不过看无邪和小哥这副伤心的样子,他还是,乖点吧,以免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若是再误伤了他这张帅气的脸庞,那他找谁说理去。
没有得到回答的江上雪也不纠结,她一首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在这个世界越久,跟这里的人相处的越多,就越舍不得他们这些带给她温暖和关心的人,尤其是无邪,他的温柔叮嘱贯穿了她的整个生活。
是温柔地叮嘱,而不是冷冰冰地命令,指令。
生活在毫无温馨的家庭之中的江上雪对于无邪给予的家长里短的关心和几乎无底线的从容毫无抵抗力。
在陷入危险之中时,小哥即使自己疲于应对依旧守护在她身旁,他的执着和无畏,让她感动,这是她喜欢了十年的偶像,不负他人间神明的称号。
这里满是她的依恋,那里是她的责任,怎么选择才能两全其美?
周围的环境随之凝重起来,就像是水中的水汽凝结成冰,冻结了这里的时间与空间,感受不到时光的流逝。
一声“下车了”的提醒才打碎了车内长达三个小时的沉默。
“我会努力的。”清朗的承诺声轻柔得像是一道旱雷,轰隆一声,炸响在她的耳畔,响彻脑海。她下车的动作顿时僵硬了一瞬,随后恢复正常,如寻常一般走下车活动身体。
别人没有看见的是垂下的眼帘之下满是感动的泪水,指尖颤抖地捏作一团,修剪圆润的指甲还是在手掌留下来几个明显的月牙,可见用力有多大。
后面的话无邪并没有说出口,并不是他不想,而是现在说这些都不合适。
但江上雪明白他未说完的话,她相信他能够给她最想要的生活,但生活中并不只有爱情,她同样对无邪有好感,毕竟他实在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但她的身后是一个家庭,是生养了她的父母,更有她的朋友,乃至一切。尽管她在那个家并不快乐,但不可否认他们始终将她养大了,这是事实。
无邪也有属于他的责任,他们想要走到一起没有那么容易,那不仅是时空的相隔,更是各自责任的相悖,理智和情感的无限拉扯。
不仅江上雪明白,无邪也明白,但他不想放弃。既然他喜欢她,那就要做出行动,难道他坐着不动就能让他们超越时空地在一起?不可能的,所以他要自己去争取。
脆弱的眼眶承受不住沉重的泪水,溢出眼眶,在江上雪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水痕,她配不上无邪的喜欢。
一张干净的纸巾出现在江上雪的眼前,两根满是茧子却异常修长的手指暴露了来人的身份。
“谢谢小哥。”
张起灵不知道自己现在要说什么,他本就不善言辞,但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心中像是被无数根细细的钢针猛地捅进了心间,细细密密的疼痛撕扯这全身的经络,不是很疼却让他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