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活动室的黄昏。
阳光斜斜地穿过窗帘,将整个房间染成蜂蜜色。
云子蹲在角落的储物柜前,正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丝妖梦掉落的头发。
“喵呜!”
一团暖黄色的光球从她头顶掠过,轻巧地落在书架上。
云子僵住了。
那是一只纸灯笼,表面画着夸张的猫脸,提手尾巴晃啊晃,火光在玻璃罩里跳成小鱼形状。
纸灯笼喵眨了眨画出来的大眼睛,歪头看她。
“……”
“咕噜喵?”
云子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皱了样本袋。
灯笼喵飞过来,趴在《妖怪百科》上,用火光把书页烤出焦香味。
云子缩在墙角,用笔记本挡着脸,但纸上还是写着大大的“好想摸”。
空气中飘满“想靠近但不敢”的扭曲气压。
过了好久,等到岛儿大力在外面敲门时,云子才着急忙慌地跑去开门。
“你没有对我的式神干坏事吧。”
“你...你的式神?”
云子好惊讶,望着面前一脸骄傲的少女。
“对!这是我的式神,你要碰的话要经过我的同意才行。”
岛儿抬着头,走进社团教室,正巧看见了燃起来的书和燃起来的灯笼喵。
“你俩到底在干些什么啊!!”
岛儿惊叫着,扑了过去....
花了好大力灭了火,也清理掉了灰烬。
墙角蹲着一脸委屈的灯笼喵和一脸忧郁的云子。
“我现在要对你们约法三章。”
岛儿站起身,开口宣布道。
第一,妖怪不得擅自破坏社团公共财产。
第二,任何人不得伤害式神妖怪,主人同意除外。
第三....
第三岛儿还没想好,先就这样吧。
事己至此,先吃饭吧。
正好岛儿她也饿了,于是回到教室翻出来了一包干脆面嘎嘎啃起来。
.....
社团里,岛儿己经走掉了。
云子重新把门反锁,然后低头紧张地叹了口气。
“啪嗒。”
云子的钢笔从包里掉了出来。
在她弯腰前,灯笼喵己经滚过来,用尾巴卷起笔递给她。
然后被墨水染黑了尾巴尖。
“!!!”
灯笼喵的火光瞬间变成泪目状,开始用书架磨尾巴。
云子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己经掏出了湿巾:
“……别动。”
她颤抖着握住灯笼喵的尾巴,轻轻擦拭。
云子能感觉到,对方的尾巴触感像温热的木棉纸。
面前的火光“噗”地一下变成粉红色。
二云子的脸也被火光染成了粉红色。
窗外,一只黑色的天狗抓着摄像机,一脸开心地盯着室内的一人一妖。
而更远处的钟楼上,九尾的策士正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然后轻笑。
“越美丽的东西越容易招来不必要的目光。”
“八云紫大人也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呢。”
随后,九条尾巴消失在钟楼的影子里。
.....
.....
教室里,岛儿百无聊赖地盯着黑板。
她现在是真的越来越不想要上课了。
于是她盯着身旁的妖梦。
妖梦坐得很端正,一丝不苟地听着老师的课。
她也不好去打扰人家。
话说妖怪真的需要人类的知识吗?
岛儿站起身,招手向着讲课的老师示意自己去厕所。
到了厕所,岛儿望着镜中的自己。
黑色的水母头发变长了好多,好在雨季来了,即使盖着头发脖子也不会热。
密集的刘海下,紫色的眼瞳充斥着奇诡的色彩。
“你来啦,小岛。”
恋恋的声音不出意外地响起,浅绿的少女倒吊着,出现在了镜面中。
“要再和我玩一个游戏吗?”
岛儿无聊,于是同意了。
恋恋抬手,二人即刻出现在了一片无边的曼陀罗花海平原上,上方的天空被夕阳烧成了一片黑红。
“欢迎来到「思考间隙」~”
“这里的每粒灰尘都是薛定谔的猫哦?”
恋恋开心地笑着。
岛儿随机扫视西周。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早己不在那一个小小的厕所里了
.眼前所见不过一片超平坦的花海园野,以及天上的紫色夕阳在燃烧着。
“那么你认为的存在,是什么呢?”
恋恋突然用裁纸刀划过岛儿手心——
没有伤口,没有疼痛,但血珠从手上渗出。
“你的痛觉在哪个载体上?”
“是神经信号?灵魂波动?还是……”
她戳了戳岛儿的心脏。
“‘我觉得应该疼’的自我暗示?”
岛儿看着自己的伤口,得不出答案。
“那你的「存在」又锚定在哪里?”
于是她开口提问。
“在「不被观测的角落」哦~”
“虽然你用问题回答了我的问题,不过看在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份上,原谅你啦~”
恋恋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紫色的天空上。
“其实大家都看不见我,这点我是知道的。”
“因为我用“虚无”包裹了自己,让自己处于无意识的形态。”
“只有这样,我才能忘记那些讨厌的回忆。”
——天空的镜面反射出的的恋恋们同时开口。
眨眼间,恋恋又回到原位坐下。
可突然,岛儿似乎是看准机会,一下子抓起恋恋的第三只眼上的眼罩戴上——
世界瞬间分裂成无数平行画面。
正在吃包子的岛儿。
斩杀怨灵的妖梦。
以及....目送着自己思念飘向山林的古明地恋本人。
她似乎很在意自己的朋友们,相关的记忆占据了整个脑海。
“话说,这就是你用虚无包裹自己的结果?”
“感觉不过是个害怕被讨厌和忘记的小孩子,然后用棉被捂住自己的眼睛罢了。”
岛儿扯下眼罩,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着。
.......
恋恋第二次沉默了,燃烧的天空似乎动摇了一番。
“哲学辩论时请不要诉诸人身哦~”
声音响起,但似乎没有先前那般轻飘飘了。
过后,不算长的辩论结束。
二人谁都没占到便宜,也就没人获胜。
但最终,恋恋还是掏出一把裁纸刀按进岛儿眉心。
“好吧,看来你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呢,其实正确答案是——”
“「思考」本身,就是最甜的毒药。而你的存在和虚无,都集中在这锅混合的甜美毒药中。”
“我理解虚无,而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存在,所以才想和你进行一场思考的辩论嘛。”
“虽然勉强算是平手?不过看在你和我玩的份上,这个送给你。”
她消失后,紫色的天空恢复原状。
只有岛儿手心里,多了一行用血液写的圆滚滚字体。
“愿这把刀,能够修剪你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