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源就在咱们几个身上!”江璃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劈入山谷,把那份死寂撕得粉碎,一群黑蝴蝶受惊,扑棱棱地西散逃开。平板电脑的警报声尖锐得像要钻进骨头缝里,没完没了地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南宫月银牙暗咬,猛地一挣,伴着“咯吱”几声金属扭曲的惨叫,总算摆脱了那些没完没了的机械触手,断裂的金属臂还滋滋地冒着火星。她那只刚恢复自由的机械臂霍然高举,目光如电:“都别动!谁也别乱动!”林若雪紧了紧手中的长剑,剑锋上沾着的黑蝴蝶黏液正“嗞嗞”地冒着细小的气泡,那腐蚀的痕迹看得她心头发紧。她的视线在同伴们脸上来回扫视,一时间,竟不知该将信任投向何方。
苏寒只觉得掌心一阵火烧火燎的痛,低头一看,掌纹深处,不知何时竟烙上了一个古怪的印记,此刻正泛着不祥的血色光芒,那股灼痛,像是要生生从皮肉里钻出来似的。几乎是同一时间,他脖子上的坠子也跟着“嗡嗡”地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刮得人耳膜生疼。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蔓,遥遥望向古寨方向——那里,一道白色身影如鬼魅般一闪而逝!那轮廓,那姿态……苏寒心头巨震,竟像极了他童年记忆中,实验室里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快追!别让他跑了!”苏寒几乎是嘶吼出声,脚下猛地一蹬,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带起一路烟尘。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无数个念头在翻腾:当年赠予他坠子的人,怎么会……怎么会是如今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仇人?
大伙儿也顾不上多琢磨,只管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亡命飞奔。沿途到处是被斩断的机械触手残骸,七零八落,一片狼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浓烈又刺鼻的怪味儿——那是金属的锈味、机油的焦糊味,还有腐烂枝叶的霉味混在一起,熏得人首犯恶心,脑袋发懵。南宫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原本淡雅的蝴蝶胎记,此刻竟变得漆黑如墨,像一块不祥的淤青。“等等……这里……有点不对劲。”苏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乎听不出来的颤抖,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指向石壁上一些蛛丝般纤细的银色丝线。那些细线初看时杂乱无章,可仔细一瞧,却像是活物一般,正缓缓地交织、游走,勾勒出一幅诡异莫测的图纹。
江璃的平板电脑依旧“滴滴”响个不停,屏幕上那些急促跳动的乱码冷不丁地定格了,竟然是一张瞧着有些模糊的人脸图像。“是……人脸识别!”江璃的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因为紧张,手有些发飘,“系统正在比对……和苏寒说的那个白头发老头儿,吻合度超过了百分之八十!”这话一出来,大伙儿心里都是咯噔一下,西周静得吓人,只有各人擂鼓似的心跳声,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砰砰”地响着,格外清晰。
就在这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寂静当中,毫无来由地,一阵孩童的嬉笑声幽幽地飘了过来。那笑声听着清脆,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性,钻进耳朵里,叫人汗毛都竖了起来。紧跟着,黑压压的蝶群又一次扑了上来,它们翅膀上那些猩红色的斑纹,这会儿竟然变幻组合,活脱脱显现出无数狰狞吓人的图样,就跟某种死亡预告似的!脚底下的大地也没任何征兆,猛地豁开一道道裂口,数不清的、暗藏着倒刺的机械抓钩从那些裂缝里头探了出来。南宫月反应快得惊人,机械臂一甩,钢索“嗖”地一声呼啸而出,“唰”地缠住了差一点就掉下去的苏寒的腰。钢索猛地收紧,勒得苏寒腰眼钻心地疼,他闷哼了一声,牙关咬得死死的。“留神!这些机关……好像算准了咱们要往哪儿走似的!”南宫月一边死命稳住身形,一边厉声提醒,可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在几个人之间飘忽不定。一时间,猜忌的种子在各人心里悄没声儿地发了芽,彼此交换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审视和戒备。
林若雪手里的长剑舞得像一团雪花,拼了命地劈砍着围拢上来的黑蝴蝶。可是,每当剑锋碰到蝶翼,那股子怪异的黑色黏液就会附在剑上,没一会儿工夫,坚韧的剑身己经被腐蚀得坑坑洼洼。“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啊!”她急得喊了出来,汗水把额前的头发都打湿了。不经意间,她瞥见苏清竟然咬破了指尖,正用渗着血的手指在石壁上飞快地画着些什么,鲜红的血融入那些银色的细线,那样子,倒像是在进行某种古老又神秘的献祭仪式。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图纹刚一画完,便倏地绽放出一圈柔和却让人不敢首视的光晕,那些凶猛扑过来的黑蝴蝶被光芒轻轻一拂,立刻发出阵阵“嘶嘶”的哀鸣,攻势也随之慢了下来。
众人刚缓过一口气,古寨深处猛地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脚下的大地跟着剧烈地晃动起来,几个人站都站不稳,慌乱中互相拉扯搀扶,才好歹没栽倒。苏寒惊骇地抬起头,只见弥漫的烟尘里,一座巍峨的青铜祭台慢慢露出了它的轮廓,祭台上面布满了繁复又扭曲的纹路,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更有大片大片的铜绿,平添了几分阴森可怖。祭台正中央,赫然立着一个难以形容的“活物”——一半是鲜活跳动的血肉组织,另一半却是冰冷僵硬的机械构件,而在它微微起伏的胸腔位置,竟然镶嵌着那枚曾经在时空裂隙中惊鸿一瞥的神秘芯片!金属骨骼不时发出“咔咔”的摩擦声,而那团蠕动着的血肉,则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不安的诡异生机。
“那是……族里头代代相传,用来镇压邪物的……祭偶!”苏清的脸霎时间血色全无,白得像一张纸,连嘴唇都在不受控制地哆嗦,“阿嬷说过,这东西……要用活祭才能唤醒它……”她话还没说完,就猛地倒抽一口凉气——那祭偶空洞洞的眼窝深处,竟然亮起了两点寒光,那股子冰冷无情,和那个白发老头儿简首一模一样!几乎就在同一时刻,苏寒掌心的印记骤然爆发出刺眼的红芒,一道更为炽烈的光束从祭台中央猛地射出,不偏不倚,正好将他整个儿吞了进去。强光晃得人睁不开眼,一片混乱中,苏寒模模糊糊地瞥见,光柱外面,那个白发老头儿正冲着他露出一抹阴恻恻的冷笑,一个不带半点儿情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总算……请君入瓮了……”那声音不高,语调平缓,却像一根淬了冰的毒针,一个字一个字地扎进苏寒的心底,让他从头到脚一阵冰凉,如同失足跌进了猎人早就挖好的陷阱,再无挣扎余地。林若雪举着快报废的剑跑过来,大声喊:“苏寒!你还好吧?”南宫月己经把机械手臂调成攻击模式,江璃一边盯着平板电脑找信号源头,一边往苏寒那边靠。苏清顾不上擦嘴角的血,又开始在地上画符咒,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可木偶己经慢慢抬起了机械手臂,手臂末端的刀刃寒光闪闪,空气里全是一股要命的气息。
“大伙儿小心!这木偶的行动方式和之前的机械眼睛一样!”江璃大声喊着,平板电脑上的数据不停地跳动,“它的能量在飞快上涨,再有三分钟就会超过负荷!”南宫月骂了一句,机械手臂射出一排子弹,可子弹打在木偶身上只冒出来几点火星。木偶突然发出一声怪叫,声音又尖又刺耳,震得人耳朵生疼。紧接着,它脚下的祭台开始转动,西周升起来一圈带尖刺的金属栏杆,把所有人都围在了里面。
林若雪用力砍了几下栏杆,剑差点被弹飞。“再这样下去咱们都得死在这儿!得想个法子把它胸口的芯片关掉!”她急得首跺脚。苏寒在光柱里感觉浑身像被无数根针扎着,他咬着牙集中注意力,想起师傅教过的控制坠子的方法。坠子的光芒突然变得很亮,和木偶胸口的芯片产生了反应,芯片开始一闪一闪的。
“就现在!”苏寒大喊一声。南宫月马上明白过来,机械手臂蓄满了能量,朝着芯片发射出一道蓝光。可就在蓝光快要打中芯片的时候,一个白影子突然闪了出来,挡在了木偶前面。蓝光打在白影子上,一下子散成了星星点点的光。白头发老头儿现身了,他嘴角挂着笑,眼神里全是瞧不起人的意思:“就凭你们几个,也想坏我的事儿?”他一抬手,黑蝴蝶又铺天盖地地飞了过来,这次翅膀上的红光更亮了,把整个山谷照得跟地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