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黑沼林带笼罩在稀薄的白雾中，腐木与湿土的气息格外浓重。
夏桃蹲在一丛缠绕着紫色藤蔓的岩石边，指尖几乎要触到叶片边缘——那株叶片呈锯齿状、叶脉泛着银色光泽的植物，正是图谱上标注的最后一味药材「银脉蕨」。
"小心！"雷恩的低吼在身后炸响，同时一股大力将她向后拽去。
夏桃踉跄着撞进雷恩怀里，抬头便看见岩石上方的阴影里，一双幽绿色的眼睛在雾中亮起。
那是一头成年暗影豹，流线型的身躯伏在岩顶，皮毛上的黑色斑纹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完美融入晨雾的伪装被雷恩的动作打破。
"是暗影豹！"夏桃失声惊呼，下意识攥紧了腰间的采药刀。
图鉴里记载这种猛兽能在阴影中瞬间移动，利爪带有麻痹毒素。
墨鳞黑色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银脉蕨旁。他猩红的竖瞳锁定暗影豹，蛇尾在湿滑的岩石上甩出破空声，"看好她。"
暗影豹显然被打扰了领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前爪骤然挥下。
墨鳞不退反进，身体如无骨般扭曲，险之又险地避开利爪，同时右手成爪，指尖弹出半寸长的黑色鳞刃，首刺豹腹。
"嘶——"蛇信子吞吐间，墨鳞周身腾起淡蓝色的寒气。
暗影豹似乎对低温极为敏感，猛地后跃避开，利爪在岩石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夏桃躲在雷恩怀里，透过岩缝紧张地注视着战局。
墨鳞的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黑色皮甲在雾中划出冰冷的弧线，每次爪刃与豹爪碰撞，都会溅起一串火星。
暗影豹试图潜入阴影发动突袭，却被墨鳞提前预判，蛇尾如鞭子般抽在它侧腹，发出骨骼错位的闷响。
"吼！"暗影豹吃痛，绿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惧，转身想逃。
"想走？"墨鳞冷笑一声，身影如影随形地跟上。
他不再保留实力，周身寒气暴涨，地面的湿土瞬间凝结成冰。
暗影豹刚踏入阴影，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回，墨鳞的爪刃己经抵在它咽喉。
***
战斗结束得悄无声息。
暗影豹庞大的身躯倒在冰面上，咽喉处只有一个细小的血洞，绿色眼眸中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墨鳞收回爪刃，指尖的鳞刃缓缓缩回，只有手背上一道浅可见骨的爪痕还在渗血——那是暗影豹临死前拼死留下的伤口。
"墨鳞！"夏桃挣脱雷恩的怀抱，提着药篮跑过去，"你受伤了！"
墨鳞低头看了看手背的伤口，又看了看她焦急的脸，猩红竖瞳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他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向那株银脉蕨，染血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掐断蕨类的根茎，动作轻柔得不像刚结束一场恶战。
"脏死了！"
雷恩一把抢过墨鳞手中的银脉蕨，用干净的兽皮擦了擦根茎上的血污，才放进夏桃的兽皮袋，"这种小事我来就行。"
墨鳞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用舌尖舔了舔手背上的伤口。
夏桃这才想起蛇族唾液有轻微治愈作用，只见那道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
雷恩看着他的动作，内心满满的疑惑。
“你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打暗影豹。”
墨鳞冷笑一声，转身走向密林深处："暗影豹？呵。"
他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雾中，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尾音。
夏桃趴在雷恩肩头，看着墨鳞消失的方向，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以墨鳞刚才展现的实力，对付暗影豹显然游刃有余，那道伤口更像是刻意留下的。
***
回程比来时顺利得多。
墨鳞始终与他们保持着十步距离，既不靠近也不远离，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夏桃几次想开口道谢，都被雷恩用眼神制止。首到部落的石屋轮廓出现在视野中，墨鳞才加快脚步，似乎准备离开。
"墨鳞！"夏桃突然停下脚步，从兽皮袋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好的袋子，里面是她昨天烤的肉干，"虽然你说过不需要谢礼，但……"
墨鳞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猩红竖瞳落在她手中的肉干上，又抬眼看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雷恩皱眉想阻止，却被夏桃用眼神按住。
在夏桃期待的目光中，墨鳞伸出那只刚刚染过血的手，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却异常轻柔地接过了肉干袋。
他没有说谢谢，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是微微颔首，便转身消失在部落边缘的树林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你干嘛给他东西？"雷恩不满地嘟囔，"他肯定没安好心。"
夏桃看着墨鳞消失的方向，想起他染血的手指小心翼翼采下银脉蕨的模样，轻声说："他帮了我们，总该谢谢的。"
她不知道墨鳞为何会跟着他们，也不知道他那句"呵"背后的含义，但她能感觉到，这个总是冷冰冰的蛇族，似乎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难以接近。
回到新洞穴，夏桃将采来的药材小心翼翼地分类摆放。
酸甜菜的根茎、凝血草的汁液、愈伤菌的菌褶，还有那株带着淡淡血腥味的银脉蕨。
她拿起银脉蕨，仿佛还能感受到墨鳞指尖残留的冰冷温度。
"在想什么？"雷恩从身后抱住她，下巴蹭着她发顶，"累了就休息，药材我来处理。"
夏桃摇摇头，将银脉蕨放进石钵里："我想快点把祛疤膏做出来，试试效果。"
她不想再去想墨鳞复杂的眼神，只想专注于眼前的事。
雷恩看着她认真的侧脸，金色兽瞳里的不满渐渐化为温柔。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夏桃善良的天性，只能把她抱得更紧。
而在部落外的密林里，墨鳞靠在一棵古树上，打开了那个油布包。
里面是几块烤得恰到好处的肉干，散发着的香气。
他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味道比他想象中更温暖，带着夏桃身上特有的、混合着草药与阳光的气息。
猩红竖瞳在树叶缝隙间闪烁，他第一次没有立刻扔掉别人送的东西。
偶尔接受一点"温暖"，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他将剩下的肉干仔细包好，藏在怀里，转身继续走向密林深处，身影很快消失在斑驳的光影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