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村民手脚麻利地搬来几把竹椅,村长和两位族长沉着脸坐下。众人七嘴八舌地还原着今早的闹剧,可几位当事人却都一口咬定——自己明明好好在家睡觉,醒来竟莫名其妙躺到了一起。
村长沉默着没吭声,刘老族长和楚老族长交换了个眼神,也没急着表态。最后,还是村长慢悠悠开口:"这事儿,你们自个儿想怎么解决?"
楚宏业到底是镇上的掌柜,脑子转得飞快。他心知若真追究起来,楚家才是理亏的一方——毕竟昨晚楚家三人可都"闹"出了风流债。他当即抢先喊冤:"村长!族长!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他捶胸顿足,"我好好在自己屋里睡着,定是这陈婆娘贪图我的相貌,不知使了什么下作手段爬进我房里!"
横竖这世道对男子总是宽容的。楚清歌早算准了这点,才特意给他挑了最难缠的陈大娘。
"放你娘的狗屁!"陈大娘一听就炸了,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老猫。她"扑通"跪地,拍着大腿哭嚎起来:"是这杀千刀的灌了黄汤,用药迷晕老身啊!三田啊——"她突然朝着虚空伸出双手,"你在地下睁睁眼啊!看看这畜生怎么糟践你婆娘啊!"
这一嗓子嚎得村长太阳穴首跳。两位族长也皱紧了眉头——这种事最难处置。罚重了怕闹出人命,罚轻了又镇不住村里的歪风邪气。
这世道对女子固然苛刻,但只要脸皮够厚,倒也能挣出三分活路——陈大娘显然深谙此道。熬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熬成个说一不二的老封君,儿子媳妇都得看她脸色过活,这等舒坦日子,她岂肯轻易折了面子?
"二十两!少一个铜板老娘就去县衙击鼓!"陈大娘大闹一通后说出自己的要求,她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嗓门震得屋檐下的麻雀都扑棱飞走。她心里门儿清:闹归闹,最后总得落点实在的。
楚宏业暗自松了口气。能用银子打发的事,那都不叫事。虽说被这老虔婆沾了身子实在恶心——谁乐意睡个皱巴巴的老菜帮子?但比起闹上公堂坏了名声,破财消灾反倒是最体面的收场。
村长掸了掸烟袋锅,和两位族长对了对眼色。这事儿就算拍板了——寡妇被占了身子,男人赔点银钱,天经地义嘛!要他们说,这陈婆娘还算赚了,楚掌柜这般体面人物,寻常妇人想攀还攀不上呢。
堂外围观的媳妇们撇着嘴交头接耳,有骂陈大娘不要脸的,也有暗羡她得着银钱的。还有说楚宏业竟然喜欢老寡妇的,啧啧……【有一天楚宏业回家时,走到没人的小路时,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太害羞的扑倒他……】
堂外围观的媳妇们三三两两凑作一堆,嘴角撇得能挂油瓶。这个说"陈婆娘真真是老不要脸",那个嘀咕"二十两银子够买三亩旱田了",还有人捂着嘴偷笑:"啧啧,没想到楚掌柜好这口,专啃老菜帮子..."
这闲话像长了腿似的,没几日就传遍了十里八乡。以至于某日黄昏,当楚宏业抄近路从镇上回家时,竟在僻静的小道上被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拦住了去路。
那老太太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还别了朵蔫巴巴的野花。见西下无人,她突然"哎哟"一声就往楚宏业怀里倒,枯树皮似的老脸硬是挤出几分娇羞:"楚、楚掌柜...人家也仰慕您许久了..."
这般荒唐事后来屡屡发生,搅得楚宏业寝食难安——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刘水生挠着油腻的头发,咧着一口黄牙笑道:"村长,我好好在自己炕上睡着,是这周金花自个儿摸上来的。您也知道,我刘水生穷得叮当响,这辈子还没尝过女人滋味呢,这送上门来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嘿嘿..."
"你放屁!"周金花闻言顿时炸了,一张脸涨得通红,张牙舞爪就要扑上去撕打。村长连忙使眼色,两个粗壮的村妇赶紧上前把人架住。
"我娶她就是了!"刘水生两手一摊,耍起无赖,"聘礼是一个子儿都没有的,爱嫁不嫁!"他这副滚刀肉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个混不吝——村里谁不知道刘水生是出了名的懒汉,但凡有闺女的人家,见了他都得绕着走。
周金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死死抱住楚宏业的腿,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她仰着一张涕泪横流的脸,声音抖得不成调:"宏业...宏业你信我!昨晚明明是你和我是一起睡的…..."
楚宏业额角的青筋突突首跳。他下意识要甩开周金花,却听见她撕心裂肺地喊:"明德才十岁啊!你忍心让他没有娘吗?"
这句话像把钝刀,狠狠扎进楚宏业心口。他低头看着发妻哭花的脸——十六岁嫁给他时,这张脸还像沾露的月季,如今却成了半老徐娘。攥紧的拳头松了又紧,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滚回房去。"
哪个男人能忍得了妻子出轨呢?可楚宏业心里明镜似的——这分明是有人设局,而且做得滴水不漏。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楚家?他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却愣是找不出半点破绽。
刘水生咂了咂嘴,眼里闪过一丝惋惜——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了。他本想着楚宏业若真休了周金花,自己说不定能白捡个婆娘,虽说是个二手货,但总好过打一辈子光棍。
随着楚宏业阴沉着脸让周金花回房,这场闹剧算是草草收场。刘水生悻悻地啐了一口,心里盘算着今晚该去谁家蹭顿饭。
周金花听到楚宏业那句"滚回房去",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只要夫君不休妻,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她乖顺地点点头,拖着酸软的身子往屋里挪,这会儿才觉出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疼。
昨晚被折腾得死去活来,今早又连着闹了两场,她实在是精疲力尽。跨过门槛时,周金花突然脚下一软,差点被门槛绊倒。她扶着门框喘了口气,满脑子只想着赶紧躺下歇歇,竟把自己闺女楚娇娇的事儿忘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