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冷捏着蓝岛渔协的信封站在实验室门口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金属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三天前王倩说违禁饵料源头在蓝岛，此刻阿灰送来的照片上，码头边堆着的饵料袋logo，和警方缴获的检测样本竟有七分相似。
"咔嗒"，实验室门开的刹那，冷白灯光劈头盖脸砸下来。
她将牛皮纸信封搁在操作台上，先取出从刘志强窝点带回的饵料样本，透明密封袋里的颗粒泛着不自然的油光。
指尖刚触到袋口，窗外传来"扑棱"一声，是常蹲在实验室窗台的胖橘猫在扒玻璃，喉咙里呼噜呼噜："隋隋，今天有鱼腥味！"
隋冷弯腰开了窗，胖橘"嗖"地窜进来，尾巴扫过她裤脚："我帮你看仪器？
上次你夸我按按钮按得准！"她被逗得笑出声，摸了摸猫耳朵："今天要问鱼。"转身从冷藏柜取出一尾鲜活的鲫鱼，轻轻放进实验室角落的玻璃缸。
"小鲫鱼，"她俯下身，指尖敲了敲缸壁，"你们吃过这种饵料吗？"
原本自在游动的鲫鱼突然僵住，背鳍紧紧贴着身体，鱼嘴一张一合："吃、吃过......他们开着船来，往水里倒白袋子里的粉，我们不吃就被网子赶，不让游进深水区......"它的尾鳍微微发抖，"吃了之后头很晕，可咬钩的时候又特别馋，明明不饿也想冲上去......"
隋冷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迅速取出检测仪器，将饵料颗粒碾碎后注入试液。
显示屏上的曲线开始疯狂跳动时，手机"叮"地弹出王倩的消息："新型神经兴奋剂成分确认，微量但长期累积会改变鱼类摄食习性。"
"所以那些比赛里的鱼才会咬钩这么齐整。"她低声呢喃，指尖重重敲在实验台上，"他们不是在钓鱼，是在驯鱼。"胖橘跳到她脚边，用脑袋蹭她脚踝："隋隋生气了？
毛都炸起来了。"
手机突然震动，是陆远的来电。
她深吸一口气接起，那边声音带着点沙哑："隋小姐，能约个时间聊聊吗？
关于最近比赛的事......"
清风湖畔的茶馆里，竹帘被风掀起一角，漏进几缕波光。
陆远的茶杯搁在桌面，茶渍晕开一片浅黄。
他盯着隋冷推过来的检测报告，喉结动了动："这......我真的不知道。"
"我信。"隋冷垂眸搅着茶盏，"但你说查不到证据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问题出在鱼身上？"她抬眼时目光如刃，"他们给鱼下药，比收买钓手更隐蔽。"
陆远的手指攥紧报告边缘，指节发白："难怪去年省赛，二十个选手钓获量误差不超过半公斤......我当时只当是大家水平高......"他突然抬头，眼底泛红，"隋小姐，需要我做什么？"
"等。"隋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等有人替我们撕开这层窗户纸。"
两小时后，沈小满的首播间准时亮起。
镜头里她举着手机，画面切到某个阴暗仓库——几个穿钓服的男人正往编织袋里倒黄色颗粒，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这批药饵够撑三场比赛，刘哥说了，输赢早定，就等鱼咬钩。"
弹幕瞬间炸成一片。
"我去！这不是上届市赛冠军张师傅吗？"
"难怪我上次看比赛，鱼跟约好了似的往钩上撞！"
"隋老师之前说的'鱼不会说谎'原来是真的！"
隋冷盯着手机屏幕，指腹着手机壳边缘。
突然，首播间画面剧烈晃动，沈小满的惊呼声响起："你干什么——"
镜头里，刘志强攥着她的手腕，脸上青筋暴起："小丫头片子敢乱拍？
信不信我让你明天就......"
"松手。"隋冷的声音从镜头外传来。
她挤开人群站到沈小满身前，盯着刘志强发红的眼，"诽谤？
那我们就来场公平比赛——用普通饵料，公开水域，首播全程。"
刘志强的手猛地一颤，松开沈小满的手腕时带翻了桌上的茶杯。
他后退两步撞在货架上，喉结动了动，却只挤出一句："你会后悔的。"
决赛当天的钓场人声鼎沸。
隋冷站在岸边，看着工作人员在第三方监督下拆开新饵料袋。
阳光洒在水面上，她听见鲤鱼在水下扑腾："这次的味道不一样！
不晕头了！"
"开始！"裁判哨声响起的刹那，浮漂猛地往下一沉。
隋冷手腕轻抖，一尾两斤重的鲫鱼被提出水面。
她抬头看向镜头："大家看，鱼咬钩的频率在变化——这才是自然的吃口。"
首播间人数疯狂跳动：50万，80万，120万......
"隋老师钓获12尾！"
"李选手才5尾！"
"这差距也太大了！"
看台上突然有人站起来大喊："我去年用了刘哥给的饵料，拿了亚军！
现在才知道是鱼被下药！"人群开始骚动，几个穿钓协制服的人匆匆往后台跑。
三日后的钓协会议现场，隋冷坐在最末排，看着副会长老周把工作牌拍在桌上："我辞职。"秘书长张姐红着眼眶："我也是......"刘志强被警察押着经过她身边时，突然扭头嘶吼："蓝岛的人不会放过你！"
"我等着。"隋冷望着他被带走的背影，声音轻得像风。
夜幕降临，隋冷坐在湖边的老柳树下收竿。
最后一尾鳊鱼离水时，头顶传来熟悉的鹰鸣。
阿灰掠过她发梢，爪子上的信封"啪"落在脚边。
拆开的瞬间，一张照片滑落——蓝岛码头的夜色里，穿防水靴的男人侧过脸，半张脸隐在阴影中，却恰好露出嘴角的疤。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蓝岛渔协内部，有人等你。"
隋冷捏着照片站起身，湖风掀起她的衣角。
阿灰在她头顶盘旋一圈，朝着东方飞去。
她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灯火，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的疤痕，嘴角慢慢扬起："是时候了。"
岸边的路灯次第亮起，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不远处传来夜钓者的惊呼："快看！
那边浮漂动了！"隋冷弯腰捡起钓竿，钓线在月光下划出银弧——这一次，她要钓的，是更大的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