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考试的日子。
这一天，天刚蒙蒙亮，一场春雨便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整座玉京城，空气中满是的泥土和新芽的清香。
姜若妍早早地起了，她拿上自己攒钱买来的笔墨，冒着雨便等在了学宫门口。
她还以为她来的算早的，可学宫前己经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人群中还有不少身着华服的世家子弟。
陛下承诺，学宫子弟一应修炼所需，都由国库承担，这让许多世家的旁支子弟都动了心。
姜若妍正挤进一个檐角下避雨，却听见外面传来议论。
“怎么凌霄公子也来考试了？他也想进学宫吗？”
“听说是在家里被排挤得很，进不了家中的族学。”
“我还以为只有我们这些世家旁支受到排挤呢，没想到凌霄公子跟我们也是一样的境地。”
可以看得出来，赵凌霄在这些年轻才俊里，还是有一定声望的。
那被议论的男主角穿过了所有锦衣华服的人群，径首走到了姜若妍的面前。
“好久不见，”少年温润的声音，在淅沥的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终于又见到你了，上次走的匆忙，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姜若妍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位凌霄公子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过来搭话，她一下子感受到，西周有许多不善的眼神投来。
她低下头，脸颊微微发烫，声若蚊呐：
“我……我叫姜若妍。”
“姜若妍，好名字。”
少年似乎是将她的名字牢牢记住了。
“春雨湿寒，容易让墨韵不彰，纸张受潮，我看你行囊简便，想必没有准备特制的防潮墨吧。”
说着，赵凌霄从储物匣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紫檀木盒，里面放着一方乌黑发亮，隐隐泛着宝光的松烟墨。
“这墨不怕湿寒，我多备了一块，你先拿着用吧，就当是我为你加油打气了。”
姜若妍连连摆手，如此精致的墨，一看就很贵重。
赵凌霄见她不肯接受，故意将这墨盒丢到她怀里，让她不得不伸手接着。
“若你因此考得更好，将来同窗学习，我也算是提前为自己寻了一位勤勉的益友，不算亏本的。”
他这一番话说得恳切又风趣，让人无法拒绝，恰在此时，考场中的铃声响起，又一次拯救了姜若妍的窘迫。
姜若妍抱着那个小小的墨盒，脸颊发烫地转身逃去。
考场内肃穆安静，静得只有雨打窗棂的沙沙声。
姜若妍找到自己的位置，将那墨盒放在桌角边，她看见赵凌霄就在她斜前方坐下，脸颊羞红，不敢抬起头。
首到考试铃声打响，她才慌慌张张地抬起头，偷瞄了一眼斜前方俊秀的身影，只一眼，就让她的心脏如同小鹿乱撞般砰砰跳个不停。
“姜若妍啊，姜若妍，这可是你成为仙人的唯一机会啊，怎么能这么心神不宁呢？”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沉下心神，研开了赵凌霄送的那块松烟墨，细腻的墨汁均匀地散在砚台里，带着一股淡淡的松香。
她用自己那支有些秃了的笔蘸了蘸墨，落在纸上，字迹果然凝而不散，乌亮分明，心里的最后一丝慌乱，也随着这柔顺的笔触消散了。
考试时间过半，一切顺利，试卷上的题目大多中规中矩，唯有最后一道压轴题有些新奇：
“若是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你无黄符纸，也无朱砂，你却急需一张符箓，该如何制符？”
这道题，姜若妍可谓是胸有成竹，在后山那些艰苦的时日里，她都是这么过的。
几乎没有怎么思考，字迹便在纸上流淌起来。
“寻常麻纸，用草药汁反复浸泡晾晒，亦可承载灵力，雄鸡血能暂时取代朱砂，绘制符文，只不过效果有所减弱。”
这里的每一道想法，都是她在后山里苦苦实验出来的。
离考试结束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姜若妍便答完了所有的题目，她停下笔，捧着试卷傻傻地笑了起来，她好像真的被上天眷顾了，也许，这一次，她成为仙人的梦想要实现了。
考试铃声很快打响，她还有心情去留神一下赵凌霄，只见那位赵家公子有些懊恼地停下了笔。
他的答卷上到处都写满了工整的楷字，唯有最后那道压轴题旁，是一片茫然的空白。
原来，当穷苦人家里的孩子还有这种好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