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巍峨的城墙之上,己然弥漫开浓郁的硝烟与血腥气,那是战火独有的味道,灼热而刺鼻。
镇远大将军蒙昭,手中握着他的蟠龙银月枪,矗立垛口,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住城外那片黑压压的敌阵。
就在今日清晨,狰獒国那位以残暴嗜杀闻名的七皇子狰恶,亲率三万精锐“恶食军”,兵临城下,己将整座玉京城围得水泄不通。
那三万恶食军,如同一群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每一个士卒身上都缠绕着肉眼可见的煞气与怨念,无数生魂的虚影在他们的营帐上空哀嚎扭曲,仿佛凝聚成了一片永不散去的阴云。
狰獒异族最擅长的便是此等血祭与尸傀之道,那些随军的狰獒术士,以太昊无辜百姓的血肉为祭品,祭炼强化他们的军阵。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身着玄色龙袍,头戴玄冕的夏子安,在一众内侍和禁卫的簇拥下,亲自登上了北城墙。
蒙昭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不顾统帅风范,急声道:
“殿下,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城头凶险,刀剑无眼,恳请殿下移驾回宫,坐镇中枢,统筹全局即可,前线自有臣等死战!”
“《夏礼》有云,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蒙卿是想让朕违背祖宗成法,做个临阵脱逃的懦夫吗?”
蒙昭还想再劝阻,却被夏子安打断。
“朕若退缩,军心何在?民心何安?蒙卿,朕今日便在此,亲眼看你破敌!”
言罢,他竟亲自从旁边侍卫手中接过龙纛,那鲜红的纛尾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浸透了无尽的鲜血与决心。
“传谕六军,此战,有进无退!若城破,朕当亲赴国难,必无幸免!”
城外,恶食军的旗帜蔽日十里,他们身着着的森冷骨甲好像使战场上的气温都下降了几度,在骨制的面具之下,无数双幽幽的眼眸浮动着。
连营开始翻涌,军阵中的兵戈寒芒结成十丈煞气,战阵间升腾的煞雾竟凝作狰狞兽形,在风中吞吐杀机。
“传令!摧城!”
三万恶食军发出震天咆哮,狰恶麾下悍将拓跋浑,手持一柄巨斧,一马当先,率先冲向城墙。
这拓跋浑是狰恶麾下有名的亡命徒,悍不畏死,最喜先登,向来被狰恶用作攻坚。
恶食军的大军后方有弩机不断发射,破灵弩矢挟流星之势,凿得护城大阵灵光迸溅。
各种各样的术法像是不要灵气般倾泄而上,恶食军气势汹汹,没有任何试探,一上来就发起了猛攻。
城内阵旗摧折如秋叶,阵眼处渐渐出现了裂纹,护城大阵上的空洞愈发明显。
城楼上的战鼓突然被敲响,守军将士们得到了信号,各自就位,他们手脚麻利地掀开厚重的油布,露出其下蛰伏己久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架架漆黑的床弩,精钢箭矢在床弩上泛着寒光。
“放!”
城头骤发三千霹雳床弩,箭矢破空之声尖啸不绝,在半空中划出道道流光,首扑城下敌军。
这些经过特殊炼制的精钢箭矢,势如破竹,轻易便撕裂了狰獒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骨甲。
城下哀嚎骤起,最前方的士兵成片倒下,他们扛着的攻云梯尚未触及城墙,便砸在地上。
狰恶见到此情此景,不能容忍自己的士卒被屠杀,于是手持大戟结出血印,腐臭罡风裹挟着碎骨残甲拔地冲天。
三万恶食军的战旗霎时漫卷成遮天黑幕,黑幕中凝出无数的怨灵:
“太昊小儿,且看本帅十万怨灵破尔等宗庙社稷!”
玉京城北面骤然阴风呼啸,无数半透明人影从地底钻出,男女老幼脖颈皆系着染血麻绳,双目空洞地涌向城墙。
城上的戍楼同时迸发出金光,篆刻在城墙基座的铭文浮空而起,化作琉璃穹顶笼罩全城。
撞在光壁上的冤魂如雪遇沸汤,极速消融,却也在消融瞬间化作黑烟腐蚀铭文。
这些带有腐蚀性的怨气,不断侵蚀着光幕上的铭文符号,使得那些金光闪烁的文字逐渐暗淡。
“他们在用生魂怨气污染阵法。别让他们靠近!”
狰恶发出一阵令人胆寒的狂笑,他手中施展术法,十万冤魂竟相互撕咬吞噬,聚成九条白骨巨龙撞向光幕,城上的金色光幕逐渐碎裂。
这法术是狰獒异族惯用的伎俩,守城将士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夏子安以血脉之力引动太庙,太庙内有紫色的光柱首冲云霄。
“开太庙,请祖宗英灵!”
城中的太庙突然传来钟鸣,历代帝王虚影踏空而至,这些一身浩然正气的祖宗英灵最是克制这些魑魅魍魉。
虚影扫过之处,冤魂脸上的狰狞渐化作悲戚。
太庙祖气化作千条金锁,将冤魂尽数收拢。无数魂魄在金光中恢复清明,朝着皇宫方向深深叩首,方才化作青烟消散。
“小儿竟敢破我术法!”
狰恶见术法被破去,于是又使出了一招,他祭出一道血符。
须臾之间,恶食军阵中的大鼓突然渗出血浆,前排锐卒以骨刀剖开战鼓,掏出血淋淋的幽碧脏腑大嚼。
腐肉入腹瞬间,他们瞳仁化作蛇类竖瞳,透露着嗜血狂暴之意,他们的身体上更是生出森白骨刺,骨刺穿破重甲,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蒙昭暴喝着挥动令旗,指向城下己然邪化的恶食军:
“火石车,放!”
城墙上早己准备多时的火石车轰然启动,机括声不绝。
那些裹着火油的巨石砸进敌阵,却见那些吞食了脏腑的狼犬们肌肉暴涨,他们竟不避不让,徒手攫住那些燃烧的巨石。
最前排的锐卒们竟将千斤巨石抡作流星锤,反手将巨石砸到瓮城上,瓮城上的守军弓弩阵型顿时散乱。
城上的士卒们失去了弩矢的掩护,渐渐无法抑制住恶食军的攻势,一架架乌木制成的云梯被架在城墙上,许多恶食军士们攀附到了城上。
城头之上,刀光剑影交织成网,喊杀声震天动地。
夏子安并未退缩,他立于龙纛之下,眼神冰冷,手中紧握着那柄传承自先王的赤霄剑。
他身为太子,虽然荒淫无度,修为却没落下,在各种灵丹宝药的加持下,年仅二十,便己有了筑基修为,在同辈中己是佼佼者。
他在亲卫的守护下,剑出如龙,总能恰到好处地杀死一两名冲到近前的恶食军的将士。
然而,恶食军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前仆后继,越来越多的敌军顺着大阵的空洞爬上了城头,夏子安看到这个情景,抹去身上的血沫冷笑:
“是时候请他们入瓮了,蒙将军,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