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竹窗，楚逸就被一阵刺耳的刮擦声惊醒。他顶着鸡窝头推开窗，看见蓝凤凰正蹲在院子里，用银刀刮着一块布满青苔的石板。
"大清早的..."楚逸话没说完，一个泥团精准地糊在他脸上。
"醒了就干活。"蓝凤凰头也不抬，银刀在石板上刮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今天要见族老。"
楚逸抹掉脸上的泥，突然发现泥里混着几颗发光的虫卵。小蓝蝶立刻从他袖口钻出来，欢快地扑向那些虫卵。
"别吃！"蓝凤凰甩出根银针，把小蓝蝶钉在窗框上，"这是记忆蛊，吃了会失忆三天。"
楚逸手忙脚乱地去救本命蛊，结果被挣扎的小蓝蝶扇了一脸冰晶。等他终于把银针出，蓝凤凰己经扛着石板走出十丈远。
"等等我！"楚逸胡乱套上外袍追出去，一脚踩进昨晚炸炉留下的大坑里。
族老的竹楼比寻常吊脚楼大上三倍，屋檐下挂满风干的蛇皮和兽骨。楚逸刚踏进门，就被浓烈的药酒味呛得首咳嗽。
"就这小子？"沙哑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一位满脸刺青的老妪拄着蛇头杖走出，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楚逸，"细皮嫩肉的，经得起折腾？"
蓝凤凰把石板往地上一放："他自己跳进万虫池都没事。"
"那是意外！"楚逸涨红了脸，"我以为那是温泉..."
老妪突然用蛇头杖挑起他的下巴："天音阁的？会弹《凤鸣岐山》吗？"
楚逸一愣："那是禁曲..."
"禁个屁！"老妪一杖敲在他脚边，"三百年前你们阁主求雨时天天弹！"
蓝凤凰赶紧按住要争辩的楚逸，指着石板道："婆婆，给他看预言。"
老妪哼了一声，从腰间解下个兽皮囊，将暗红色的粉末洒在石板上。粉末接触石板的瞬间，那些斑驳的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流动的画面——
一个抱着古琴的男子与佩戴银饰的少女背靠背站立，周围是汹涌的虫潮。他们脚下亮起复杂的符文，天空中有凤凰虚影掠过。
"这..."楚逸凑近细看，"画的是我们？"
蓝凤凰翻了个白眼："要点脸，这壁画至少千年历史。"
老妪用指甲刮开石板边缘："看这里。"
在角落的暗纹里，隐约可见一个小人儿被藤蔓缠住脖子，旁边还有个月亮标记。
"每逢月圆，情蛊就会发作。"老妪阴森森地笑了，"要么完成'三生仪式'，要么肠穿肚烂——你猜上一个中蛊的怎么死的？"
楚逸喉结滚动："怎么死的？"
"放屁太多被自己熏死的。"老妪突然哈哈大笑，露出仅剩的三颗牙。
蓝凤凰扶额："婆婆！"
"好吧好吧。"老妪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其实是被蛊虫吃空了脑子。"她突然严肃起来，"不过这小子有点意思，他的本命蛊..."
话音未落，小蓝蝶突然从楚逸领口飞出，落在石板中央。蝶翼轻扇间，那些静止的画面突然继续流动，显示出新的场景：一座悬浮在云端的古城。
"果然！"老妪激动地拍腿，"天音阁的蛊就是不一样！"
楚逸一脸茫然："天音阁哪来的蛊..."
"闭嘴！"老妪和蓝凤凰同时喝道。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楚逸像个布娃娃似的被摆弄来摆弄去。老妪用蝎尾针刺他的指尖取血，把血滴在装着奇怪虫卵的碗里；蓝凤凰则不断调整银铃的位置，记录他和小蓝蝶的灵力共振频率。
"三生仪式需要三样东西。"老妪最后总结道，"凤凰泪、千年蜂王浆，还有..."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蓝凤凰，"巫女的处子血。"
楚逸正喝着压惊的茶，闻言全喷在了小蓝蝶身上。冰晶蝶顿时炸毛，扑棱着翅膀在他头上疯狂拍打。
"想什么呢！"蓝凤凰一脚踹在他小腿上，"只要一滴指尖血！"
"哦..."楚逸揉着腿，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前两样东西听着就很危险啊？"
老妪和蓝凤凰交换了个眼神。
"凤凰泪长在绝情崖上，"蓝凤凰若无其事地说，"千年蜂王浆在毒蜂谷最深处。"
楚逸掰着手指："所以我要么摔死，要么被蛰死？"
"放心。"老妪拍拍他肩膀，递来个木盒，"老婆子给你准备了保命符。"
楚逸感动地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三颗泥丸。
"...这是？"
"用百年夜明砂加蜈蚣粪搓的避毒丹。"老妪骄傲地介绍，"吃一颗能防蜂毒，吃两颗防瘴气，吃三颗..."
"就死了？"楚逸小心翼翼地问。
"就能在肚子里养出第二只本命蛊！"老妪兴奋地手舞足蹈，"双倍灵力！双倍寿命！双倍..."
蓝凤凰一把抢过盒子："婆婆你又拿蟾蜍丸骗人！"
回程路上，楚逸一首盯着自己的影子发呆。小蓝蝶停在他肩头，时不时用翅膀拍拍他的脸。
"害怕了？"蓝凤凰突然问。
楚逸摇头："我在想...那壁画上的古城，有点像我们天音阁的禁地。"
蓝凤凰脚步一顿："继续说。"
"禁地里有座浮空城遗迹，据说藏着上古音修的秘宝。"楚逸挠挠头，"但入口被九重禁制封印着..."
蓝凤凰的眼睛亮了起来："如果完成三生仪式，说不定能解开封印！"
楚逸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等等，我没说要..."
"明天出发去绝情崖！"蓝凤凰己经蹦蹦跳跳地跑远了，"记得多带几条裤子——吓尿了可没得换！"
楚逸站在原地，看着肩上的小蓝蝶。蝴蝶歪着头，用触须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你到底是哪边的啊..."楚逸哀叹一声，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远处竹楼上，老妪眯眼看着他们的背影，从袖中摸出块龟甲。甲片上刻着古老的预言，最后一行正微微发光：
"当冰蝶与银铃共鸣，沉睡的古城将再度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