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掌心跳痛的尾戒，金属表面倒映着“深蓝洞窟海洋馆”的霓虹招牌，字母“O”里游动的不是灯光，而是只人类眼球——虹膜上布满和动物园镜像水族馆相同的鱼尾纹。入口处的检票员戴着八爪鱼触手编织的帽子，递来的门票在接触瞬间渗出血珠，票面上的“游客须知”第三条正在融化，露出底下的小字：“当白鲸开始模仿你的呼吸频率，立即用尾戒划开掌心，血液能暂时驱散‘声呐追踪者’。”
穿过旋转门时，咸湿空气里混着铁锈味，头顶的珊瑚灯突然全部转为血色。左侧水母展区的玻璃幕墙映出我扭曲的倒影，她的脖子上缠着门票撕下的副券，正用唇语重复：“不要相信穿蓝色潜水服的人，他们的氧气瓶里灌着上个月失踪者的脑浆。”
“夏小姐需要租借潜水设备吗？”穿墨绿制服的引导员不知何时贴到身侧，她的耳后长着鱼鳃般的褶皱，指尖捏着的租借单上，我的名字后面跟着编号13——海洋馆传说中“喂食区”的幸运数字。我摸到口袋里从游乐场带出的镜中水，玻璃瓶此刻正在震动，倒映出引导员腰间的钥匙串，每把钥匙都刻着鲨鱼牙齿的形状。
海底隧道的亚克力玻璃传来规律性的敲击声，像摩尔斯电码。当我驻足时，右侧展柜里的护士鲨突然张开嘴，露出人类的舌头，舌尖卷着半张员工守则：“1. 听见三长两短的敲击声时，立即躲进企鹅展区的第7号饲养箱；2. 白鲸表演池的水面若出现‘777’波纹，需向最近的蓝色潜水员献上腕带。”
腕带是从游乐场带来的血色款，此刻正在渗出蓝色荧光，和隧道顶部悬挂的“安全出口”指示灯颜色相同。穿蓝色潜水服的工作人员正从头顶游过，他们的脚蹼边缘挂着游客的头发，氧气瓶上贴着的标签写着“恐惧蒸馏液·海洋馆特供”——和动物园蒸馏室的玻璃罐如出一辙。
“第十三批游客请跟我来。”引导员的鱼鳃突然剧烈开合，她指向隧道尽头的金属门，门楣上的电子屏显示“喂食时间倒计时：03:00”，“接下来是白鲸互动环节，触摸白鲸前请先朗读展柜里的‘安全誓言’。”
誓言板上的文字在我注视下扭曲，“我自愿成为海洋馆的声音载体”渐渐变成“我自愿被抹去声带”。玻璃展柜里的白鲸突然转头，它的额头上有块菱形疤痕，和我室友在动物园失踪前的擦伤位置完全一致。当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玻璃时，尾戒突然发烫，映出白鲸的倒影——那是穿着蓝色潜水服的陆明，正用注射器抽取白鲸的脑浆。
“夏小姐的心跳太快了哦。”引导员突然按住我的肩膀，她的手掌覆盖着细小的鳞片，“按照规则，情绪波动超过80分贝的游客，需要送去‘静音舱’调整。”她指向隧道墙壁上突然出现的舱门，门缝里漏出的不是灯光，而是动物园镜像水族馆的海水，里面漂着几具没有声带的尸体，他们的腕带编号都是13。
我转身想跑，却撞进穿蓝色潜水服的人群。他们的面罩内侧凝结着人形水痕，每个水痕的嘴角都裂到耳根，露出和游乐场旋转木马管理员相同的螺丝钉牙齿。最前方的潜水员举起手中的金属盒，里面装着十二枚耳塞，每枚耳塞都刻着游客须知的条款，最新的一枚写着：“当你在深海区听见自己的名字，那是‘声呐追踪者’在模仿你的朋友，此时必须割掉左耳方能存活。”
海底隧道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有滑腻的触手缠上脚踝。我摸出镜中水泼向声源，荧光蓝的液体照亮了骇人的场景：引导员的墨绿制服下露出章鱼般的触手，每条触手上都缝着游客的腕带，而她正在啃食某个穿红色潜水服的游客，那人后颈的编号正是游乐场失踪的王姐。
“第十三号实验体启动。”上方传来陆明的电子音，隧道顶部降下铁栅栏，将我困在喂食区。白鲸表演池的水面开始沸腾，七只白鲸跃出水面，它们的腹部都印着“777”的荧光标记，而当第八只白鲸出现时，我看清了它额头上的菱形疤痕——那是用人类指骨拼成的鱼尾形状。
尾戒在掌心划出伤口的瞬间，隧道墙壁浮现出用血迹写的真规则：“1. 海洋馆的‘游客’都是上一批次的‘饲料’，编号13意味着你是第13种实验配方；2. 穿墨绿制服的引导员是‘声呐追踪者’本体，她的触手需要吞噬100个声带才能化形；3. 白鲸腹部的777是打开‘双生副本通道’的钥匙，但需要用实验体的脊髓液激活。”
白鲸突然集体发出高频音波，我的耳膜几乎破裂，眼前浮现出游乐场摩天轮的倒影——室友的眼球正在轴心处转动，瞳孔里映着海洋馆的喂食区，而她的视线焦点，是白鲸池边缘的金属控制台，上面摆着三个刻着鱼尾的试管，分别标着“动物园”“游乐场”“海洋馆”。
“夏秋姐姐，把你的血滴进中间的试管！”室友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混着过山车的呼啸声，“那是连接三个副本的核心，陆明他们在用我们的痛苦制造‘规则病毒’！”我踉跄着撞向控制台，蓝色潜水员的金属钩子同时刺来，却在触碰到尾戒的瞬间融化——那是用动物园蒸馏室的镜中铁打造的。
试管在血液注入时发出鲸鸣，白鲸池的水面裂开，露出首通海底的漩涡。引导员的触手突然松开王姐的尸体，全部转向我，她的鱼鳃张开到极致，露出里面排列的人类声带：“第13号居然能激活核心！怪不得动物园和游乐场都失败了，原来你是罕见的‘规则免疫体’——”
话未说完，漩涡中升起座钢铁牢笼，里面关着的正是在动物园“死亡”的黑衣倒影。她的制服破破烂烂，胸口的鱼尾标记正在流血，而她手中紧攥着半张纸，上面是海洋馆真正的员工守则第47条：“当三副本核心共振时，用尾戒击碎中央水族箱，海水会带你回到第一次签署协议的地方。”
中央水族箱在尾戒撞击下应声而碎，带着铁锈味的海水涌来，我看见无数光点从白鲸体内溢出——那是前12批游客的灵魂，他们的腕带编号正在组成“777”的最终形态。蓝色潜水员们在海水中融化，露出底下机械义肢，每个义肢的关节处都刻着动物园后勤主任的工牌编号。
“别让她逃！”引导员的触手卷住我的脚踝，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作无数声呐波纹，“她带走了三个副本的共振核心，实验室的第1000次实验就要失败了——”
海水灌进口鼻的瞬间，黑衣倒影突然拽住我，她的嘴角第一次露出真实的笑容，血沫混着镜中水：“还记得在动物园说的镜像法则吗？现在该让他们看看，人类的恐惧，才是最锋利的规则。”她将我推向漩涡深处，自己则被引导员的触手拖向黑暗，消失前比出的手势，正是三个副本串联的鱼尾形状。
当我在海底隧道的安全出口醒来时，发现手中握着三枚破碎的核心试管，碎片上分别刻着动物园的长颈鹿、游乐场的旋转木马、海洋馆的白鲸，而它们拼接起来，正是个完整的鱼尾标记。腕带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脚踝处的新疤痕，形状像极了海洋馆入口处那个会动的眼球。
远处传来游客的欢声笑语，抬头看见“深蓝洞窟海洋馆”的招牌恢复正常，字母“O”里游动的是普通白鲸。但我知道，在某个深海实验室里，陆明们正在分析第13号实验体的数据，而我的尾戒，还在发烫——这次，它映出的是下一个副本的入口：布满算术题的教室黑板，其中一道题的答案，正是三个副本的死亡率相加：1%+1%+1%=3%，而3这个数字，正在渗出血色，慢慢变成鱼尾的形状。
我盯着教室门楣上的铜牌，“第三实验中学三年七班”的字样正在渗出鲜血，“7”的笔画末端拖出鱼尾状的拖痕。掌心的尾戒突然冰凉，倒映出教室窗玻璃上的人影——那些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后颈都印着和海洋馆引导员触手相同的腕带编号，而他们的课本封面，赫然是动物园员工守则的残页。
推门而入时，粉笔灰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黑板上用鲜血写着三道算术题：
1. 7+7×7=？（提示：旋转木马的鬃毛数量）
2. 777÷7=？（提示：过山车骷髅头灯的秘密）
3. □+□+□=777（提示：用前三个副本的死亡率填空）
讲台后的教师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口罩，领口露出的皮肤布满鱼鳞状的疤痕，手里的三角板边缘染着蓝色——和游乐场过山车的检修工具颜色一致。他敲了敲黑板：“夏同学，作为第777位转学生，请回答第一题。答错的话，就去储物柜里陪上届学长吧。”
教室后排传来压抑的啜泣，我看见第三组第六座的男生正在用指甲划课本，课本内页浮现出海洋馆白鲸的菱形疤痕，而他的侧脸，分明是动物园失踪的陈林。当我的视线扫过储物柜时，柜门突然裂开条缝，露出半只缠着鱼尾锁链的手臂，腕带编号正是三个副本的死亡人数总和：297。
“第一题的答案是56。”我想起旋转木马区有12匹木马，7号木马的鬃毛在第七次旋转时分裂出7缕人类头发，“7+（7×7）=56，对吗？”教师的口罩突然滑落，露出底下缝合的机械颌骨，三角板砸向讲台的瞬间，我听见储物柜里传来骨骼断裂声——刚才的答案错误，某个学生被献祭了。
陈林突然站起来，他的课本封面变成游乐场的微笑贴纸，嘴角用线缝成永久的笑容：“夏秋姐，第二题的答案不是111！过山车的骷髅头灯第七盏藏着动物园的工牌，编号是77，所以777÷7=111是陷阱，真实答案要加上你在海洋馆泼洒的镜中水次数！”他说话时，教室的瓷砖开始浮现血脚印，每一步都指向黑板角落的涂鸦：“777=1+1+1，用死亡换生存。”
教师的机械颌骨发出齿轮转动声，他指向第二题，题目突然变化，括号里的提示变成“海洋馆白鲸的牙齿数量”。我摸到口袋里的核心碎片，游乐场的旋转木马齿轮正在发烫，想起海洋馆的白鲸有77颗牙齿，而777÷77=10.09——这个非整数答案显然不符合规则，除非提示指的是“777次喂食”。
“第二题答案是111。”我赌一把，因为过山车的骷髅头灯确实是7盏，而777÷7=111，即使这是陷阱，也可能是唯一整数解。教师的颌骨裂开露出尖牙，正当我以为错误时，陈林突然摔倒，他的后颈浮现出鱼尾标记，课本里掉出张纸条：“教室的算术题必须用‘副本死亡人数’作答，第一题是旋转木马区死亡12人，7+12×7=91！”
太迟了，教师己经走向第三题，黑板上的空格正在滴血。我想起动物园、游乐场、海洋馆的存活率都是1%，假设每个副本100人，死亡99人，三个副本共297人，297+297+183=777？不对，尾戒突然映出实验室数据：三个副本实际死亡人数都是99，99×3=297，而777-297=480，这串数字在课桌刻痕里出现过，是“双生副本通道”的开启密码。
“第三题答案是99+99+580=777。”我脱口而出，想起海洋馆伏笔里的“第1000次实验”，480+297=777，可能关联实验体编号。教师突然发出尖啸，他的身体开始透明，露出里面的齿轮结构，正是游乐场后勤主任的残骸：“错误！第三题的提示是‘用你的恐惧填空’，正确答案是777=你害死的人数+你拯救的人数+你遗忘的人数！”
教室天花板突然坠落粉笔灰，每粒灰尘都变成微型怀表，显示着我在三个副本的死亡瞬间。陈林的课桌裂开，露出通往地下的阶梯，阶梯墙壁刻满了前学生的血字：“当教师露出机械颌骨，立即用尾戒划开黑板的鱼尾拖痕，那里藏着逃生通道！”
我冲向黑板，尾戒划在“7”的鱼尾拖痕上，金属摩擦声中，黑板翻转露出密道，里面飘着动物园的薄荷糖纸、游乐场的微笑贴纸、海洋馆的镜中水碎片，它们组成箭头指向深处。教师的齿轮身体扑来时，陈林突然抱住他，校服下露出海洋馆的机械义肢：“夏秋姐快跑！这些教师都是用副本死者的恐惧造的，我在海洋馆看见他们用你的血激活了第1000次实验——”
密道尽头是扇铁门，门上刻着完整的鱼尾标记，旁边的电子屏显示“请输入三个副本的存活人数之和”。我想起自己在三个副本都存活，加上陈林和室友，可能共3人，但海洋馆伏笔显示存活率1%，每个副本仅1人存活，3×1=3。输入3的瞬间，铁门打开，里面是间实验室，中央玻璃舱里漂浮着个婴儿形态的怪物，肚脐缠着和我尾戒相同的锁链，皮肤表面印满了三个副本的死亡规则。
“欢迎来到‘规则聚合体培育舱’。”穿白大褂的男人从阴影走出，他的左胸别着动物园、游乐场、海洋馆的三色工牌，正是从未露面的实验室主任，“第777号实验体果然能激活三核心，现在只需你回答最后一题——”他指向玻璃舱，怪物突然睁开双眼，瞳孔里是三个副本的死亡场景，“你觉得，用1000个实验体的恐惧，能创造出超越所有规则的‘完美监管者’吗？”
我握紧核心碎片，碎片突然发出共鸣，实验室的灯光转为血色。黑板涂鸦的“777=1+1+1”在脑海中炸开，意识到三个副本的唯一幸存者都是我自己——那些所谓的陈林、王姐、室友，不过是我的倒影或记忆投射。尾戒在掌心发烫，映出玻璃舱上的真正算式：“1000-777=223”，而223，正是实验室里储物柜的数量。
“答案是不能。”我将核心碎片刺入铁门的鱼尾标记，海水突然从西面八方涌入，带着海洋馆的白鲸鸣、游乐场的过山车呼啸、动物园的旋转木马音乐，“因为最完美的规则，是人类拒绝被定义的恐惧。”
海水漫过膝盖时，婴儿怪物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啼哭，它的身体开始分解，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我的核心碎片。实验室主任的白大褂下露出机械义肢，正是海洋馆引导员的触手改造而成，他在崩溃前嘶吼：“你以为逃得掉吗？下一个副本的规则，早己刻在你带回的核心上——”
当我在教室的洗手间醒来时，发现校服口袋里多了张泛黄的试卷，背面用血迹写着：“下一站：《亡灵图书馆》，请遵守以下规则：1. 禁止借阅编号含7的书籍；2. 管理员的眼镜片会反射出你最恐惧的副本场景；3. 找到《规则之书》的第777页，上面写着你签署的第一份协议真相。”
镜中的自己眼尾多了道鱼尾状的疤痕，尾戒的银光扫过镜面，映出图书馆的模糊轮廓，每个书架上都摆着标有“777”的骨灰盒。而在更远的黑暗里，婴儿怪物的啼哭声还在继续，这次，它的声音里混着我自己在三个副本的尖叫，每声啼哭都在改写着某条规则，让下一个陷阱，变得更加致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