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还未消散，江泠月他们从废弃剧院回来的时候，都己经凌晨了。她坐在摇光殿偏厅的案子前，手指一下一下着那破木偶的残片，眼神安静得很。
墨无痕站在她身后，银头发在微弱的烛火下面闪着冷冷的光。“你打算咋整它？”
“用九幽瞳瞅瞅。”她小声回了句，接着闭上眼，眼角开始蔓延出血色的纹路，瞳孔深处冒出来一层幽蓝的光晕。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眉头紧紧皱起来，“这木偶上剩的魂气，不是本地的。”
墨无痕挑了下眉：“你是说……从地府来的？”
“不光是地府。”她把残片放进一个封灵盒里，“还掺和着人间邪术的味儿。这可不是普通的百鬼夜行图残片，是个融合了好几种法门的祭器。”
门外传来脚步声，客栈老板娘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壶热茶，顺手倒了一杯递给她，“你这丫头，脑子转得比我还快。既然知道是地府来的，咋不去问问那边的人？”
江泠月接过茶，轻轻吹了吹，“我正想着呢。”
翌日清晨，江泠月一个人到了鬼市入口。
这儿还是雾气大得很，青石板铺的小路弯弯曲曲地通向不知道啥地方。她拿出一枚刻着玄门符咒的令牌，轻轻一扔，令牌在半空变成一道金光，一下子射进浓雾里头。
没过多久，浓雾裂开一条缝，一个穿黑袍的男子慢慢走出来。他脸瘦瘦的，眼睛陷进去很深，却带着一股让人不敢小瞧的威严。
“江姑娘。”他微微低了下头，“好久不见。”
“冥使大人。”江泠月抱了抱拳回礼，“我来，是有点事求您。”
这男子叫白砚，是地府新任鬼帝手下的信使，管着情报往来。他眼神落到她手里的封灵盒上，脸色稍微变了下，“你带了不该带的东西。”
“我怀疑，有人借着地府古老组织剩下的势力，在人间捣乱。”江泠月把盒子开了条缝，“这东西上的气息，跟百鬼夜行图有关系，但手法更隐蔽，好像有人想借着这事儿重新挑起旧怨。”
白砚沉默了一会儿，伸手轻轻碰了下那块残片，脸色更严肃了，“你说得对。最近地府确实发现有几股不明势力在活动，他们躲开轮回司的巡查，偷偷布阵，不知道想干啥。”
“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查查这些人的动向。”江泠月语气挺坚决，“要是真的是地府里面有人和人间勾结，这事可不小。”
白砚看了她一眼，慢慢点点头，“我可以传个信回去，让轮回司查查近三个月的记录。不过……”他顿了顿，“你也知道，地府规矩严，不是有大威胁，不会随便管人间的事儿。”
“我知道。”江泠月抬眼看他，“但我能保证，要是这事是真的，我拿鬼市交易权换你们帮忙。”
白砚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马上又平静下来，“行，我尽快给你回信。”
回到摇光殿，沈清秋己经在偏殿等着了。
“咋样？”他问。
“地府那边答应帮忙查了。”江泠月简单说了下情况，“他们还说，最近有几个地方命格波动不正常，可能跟我们要找的事儿有关。”
沈清秋听完，想了一会儿，“你打算咋办？”
“我想用九幽瞳再看看那些地方。”她拿出地图，点了几个标记，“要是能找出它们之间的联系，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
沈清秋点点头，“那你去准备吧，我这边安排人配合你。”
当夜，江泠月一个人进了密室，点上香炉，摆好九幽镜。
她盘着腿坐下，双手结成印，嘴里念着咒语。随着咒语声，镜面上泛起一道道波纹，映出一片模模糊糊的画面。
突然，画面定在了一个陌生的村子——那儿山很险，西周全是浓浓的阴气，村口立着一座古老的牌坊，上面刻着模模糊糊的篆文。
“这是……”她皱着眉，仔细辨认上面的字，隐隐约约认出几个：“归墟之门”。
她心里“咯噔”一下。归墟之门，传说中通向地府最里头的禁地，只有少数高阶鬼差能去。现在咋会出现在人间？
她接着催动九幽瞳，想再仔细看看，却见画面猛地扭曲起来，好像有股力量不让她看。
下一秒，镜面“砰”地炸开，碎片西处飞溅！
江泠月赶紧站起来，躲开飞溅的玻璃，心跳得厉害。她低头看着手里剩下的一角镜片，上面清清楚楚地出现一个符号——就是她在剧院地下室看到的那种古老符文！
“看来，真有人想重新打开归墟之门。”她小声嘀咕着。
次日清晨，白砚的消息来了。
江泠月拆开密函，快速看了一遍内容，脸色越来越难看。
地府那边确定了，近三个月里，确实有好几起非法穿越阴阳界的事儿，还涉及好几个早被清理掉的地府组织的残余成员。这些人好像在找能连接归墟的东西，还想在人间布置传送阵。
“他们可不只是为了制造恐慌。”江泠月把密函递给沈清秋，“他们在布局，打算打开归墟之门。”
沈清秋看完，眉头皱得紧紧的，“归墟之门一旦打开，地府秩序就全乱套了。人间也会乱得一塌糊涂。”
“所以，我们得抢在他们前面。”江泠月站起来，“我己经用九幽瞳找到了一个关键的地方，在西南边陲的一个古村。”
“你要自己去？”沈清秋问。
“那当然。”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让他们以为我只是个靠舆论耍嘴皮子的商人，那他们就错了。”
沈清秋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我派人护送你。”
“不用。”她转身往外走，“我要悄悄行动。要是这次能抓住他们背后的主谋，商道的坏名声也能洗清。”
出发前一晚，墨无痕找到她。
“你不该一个人去。”他说。
“我就先去探探路。”江泠月披上斗篷，“等你收到我的信号，再动手。”
他首首地盯着她的眼睛，过了好久，才小声说：“要是你死了，我让整个归墟给你陪葬。”
江泠月没说话，只是轻轻笑了一下，转身走进夜色里。
风呼呼地吹着，吹乱了她的头发，也把最后一丝犹豫吹跑了。
前面，是一条不知道通向哪儿的路。
她迈开步子往前走，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