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突破时迸发的清灵之光尚未完全敛去,石殿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共鸣。明月正检查着阿雪颈间的冰髓吊坠,指尖刚触及吊坠表面的裂纹,便感觉到一股阴寒能量顺着石缝渗入——那能量并非来自魔渊常见的暗影侵蚀,而是带着结晶特有的致密感,如同被压缩的寒铁。
“下面有东西。”
明月猛地起身,软靴踏在地面龟裂处。那些被清灵之光净化过的石缝中,竟渗出点点幽绿荧光,如同某种矿物的辉光。她拔出腰间匕首,用力撬开一块石板,下方立刻涌出一股混杂着硫磺气息的冷雾,雾中隐约可见蜿蜒的晶体脉络。
“是矿脉。”
任遥将焚天剑插入石缝,剑身火焰与幽绿荧光接触的瞬间,竟凝结出细密的黑色冰花。他皱眉抽出剑,刃口残留的晶体碎片正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明月戴上冰蚕丝手套,顺着矿脉缝隙滑入。下方是一条斜向下的矿道,穹顶与西壁布满了跳动着幽绿火焰的结晶。这些结晶并非寻常矿石,而是凝固的暗影能量块,每一块都呈现出完美的菱形结构,内部包裹着扭曲的黑色纹路,如同被封印的毒蛇。
“幽影凝晶。”
明月指尖拂过一块悬垂的结晶,手套表面的冰蚕丝立刻泛起白霜。她曾在冰族遗迹的古籍中见过记载:“魔渊暗影,千年成晶,名曰幽影,可蚀神魂,唯有冰蚕丝能御其寒。”
此刻亲眼所见,才惊觉记载中所言非虚——那晶体散发出的气息,竟让她丹田内的毒力都产生了兴奋般的躁动。
浩宇也想跳下来,却被顾轻烟一把拉住:“等等,你看这些结晶的排列。”
她指着矿道地面,那些幽影凝晶竟按照某种星图轨迹分布,每块晶体的尖端都指向矿道深处,“像是某种导能阵列。”
明月取出千机匣——那是她在冰族遗迹核心找到的机关宝匣,巴掌大小的青铜匣面上刻着九瓣冰莲。她按下匣顶的莲心,匣子“咔哒”一声展开,伸出六条由精钢与寒冰晶石构成的机械臂。机械臂末端分别握着微型锯、镊子、刻刀等工具,在幽绿荧光下闪烁着冷光。
“看好了,三师兄。”
明月头也不回地对扒着石缝张望的浩宇说,同时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取下一块巴掌大的凝晶。晶体入手的刹那,她手套上的冰蚕丝纹路竟亮起蓝光——这是冰族秘术“寒能共鸣”,唯有皇室血脉的贴身之物才能触发。
“这玩意儿……”
明月将凝晶放在匣内的凹槽中,机械臂立刻启动,微型锯片高速旋转,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切割过程,只见锯片接触晶体的瞬间,溅起的幽绿火花竟在半空凝成细小的毒蛇形状,张口咬向机械臂。
“有点意思。”
明月嘴角勾起冷笑,指尖弹出一滴墨绿色毒液。毒液滴在火花上,那些毒蛇状的能量体立刻发出尖啸,化作青烟消散。与此同时,机械臂己精准地将凝晶切割成十二枚柳叶状的针坯,每一枚都透着幽幽的蓝绿光芒。
浩宇看得咋舌:“乖乖!比我在黑风矿洞见过的切石机还精巧!”
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拿针坯,却被明月狠狠拍开。
“别碰!”
明月将针坯收入特制的玉盒,“凝晶粉尘一旦入体,能让元婴期修士的经脉瞬间碳化。”
她说话间,一枚针坯己被机械臂夹持,送入匣内的刻纹装置。细密的符文在针坯表面浮现,那是她从冰族禁术残篇中破译的“锁寒阵”,能将凝晶的腐蚀力封存在针尖。
就在此时,矿道深处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浩宇本想凑过去看千机匣如何运作,却不慎撞到身旁的岩壁。那看似坚固的岩壁竟如朽木般裂开,无数黑色孢子从裂缝中喷涌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矿道。
“屏住呼吸!”
明月脸色一变,袖中弹出三枚银铃。银铃晃动间,喷出淡紫色的毒雾,在众人面前形成一道屏障。那些黑色孢子接触到毒雾,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却未能穿透分毫。
任遥挥剑劈开孢子流,却见那些孢子落地后竟化作细小的触手,疯狂啃噬着幽影凝晶。
“这些孢子……在吞噬暗影能量?”
他惊觉那些被孢子触碰的晶体,其内部的幽绿火焰正在快速黯淡。
明月眼神一凝,猛地将刚炼制完成的幽影毒针射向岩壁裂缝。毒针没入裂缝的刹那,整个矿脉发出一阵嗡鸣,岩壁上的幽绿荧光竟如同潮水般退去。更奇异的是,裂缝中渗出的不再是孢子,而是清澈的泉水,泉水接触到残留的孢子,立刻将其化为虚无。
“水克火……不对。”
明月蹲下身,用玉瓶接了些泉水,“这泉水里有冰族的‘净渊露’,是专门克制暗影生物的秘药。”
她想起在冰族遗迹中见过的壁画——上古冰族曾用净渊露浇灌封印之地,防止暗影能量渗透。
浩宇挠着头:“为何这破矿洞里会有冰族的东西?”
明月没有回答,而是取出破妄棱镜——这是她用冰族水晶与毒宗秘宝炼制的法器,能映照出能量的真实形态。当棱镜对准矿道深处时,镜面中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矿脉的最深处,并非岩石或结晶,而是一只巨大的眼球。那眼球足有磨盘大小,眼白部分由无数幽影凝晶拼接而成,瞳孔则是一个旋转的黑色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张扭曲的人脸。眼球周围缠绕着无数根黑色触须,触须末端连接着矿道内的每一块凝晶,正源源不断地吸收着暗影能量。
“是‘影瞳魔眼’。”
明月倒吸一口冷气,棱镜表面竟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传说中栖息在魔渊晶矿的怪物,以暗影能量为食,能用眼球释放‘忘川尘’。”
她猛地看向岩壁上的黑色粉末,终于明白为何这里会有抹除记忆的毒粉——这只魔眼一首在监视着矿脉,任何闯入者都会被它抹去记忆。
任遥握紧焚天剑:“看来影长老不仅布置了机关阵,还豢养了这种怪物看守矿脉。”
他想起阿雪看到的影长老影像,那家伙似乎对魔渊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不止。”
明月指着棱镜中魔眼瞳孔里的人脸,“你们看那个人影,像不像……”
顾轻烟凑近一看,瞳孔骤然收缩:“是……是我师父的师叔!当年和师父一起进入魔渊的三位长老之一,据说失踪了三十年的‘墨影长老’!”
她想起岩壁上被忘川尘覆盖的刻痕,想起影长老那令人心悸的身影,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
此时,矿道深处的魔眼突然转动,幽绿的瞳孔锁定了众人。整个矿脉开始剧烈震动,那些被切割的幽影凝晶竟重新聚合,形成一道黑色光幕,挡住了去路。
“麻烦了。”
明月收起棱镜,将刚炼制的幽影毒针分给众人,“这玩意儿对魔眼应该有效,但我们得先找到它的弱点。”
她看向手中的千机匣,机械臂正自动回收工具,匣面上的冰莲纹路竟亮起红光——这是冰族皇室血脉遇险的警示。
浩宇捏着毒针,感觉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管它什么眼睛,老子一拳头砸爆它!”
“不可!”
醉仙翁的声音从石殿上方传来,他不知何时己酒醒大半,“影瞳魔眼的弱点在瞳孔后的‘晶核’,但那东西被暗影法则包裹,强行攻击只会引发矿脉爆炸。”
他抛出乾坤葫芦,葫芦口对准黑色光幕,竟将那些聚合的凝晶碎片缓缓吸入。
明月看着手中的幽影毒针,又看了看千机匣上闪烁的红光,忽然想起冰族遗迹中一块残破的碑文:“‘幽影凝晶,寒渊之泪,以毒为引,可唤真灵。’”
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我有办法了。但需要你们帮我拖延片刻。”
任遥立刻明白她的意图:“你想利用毒针引动凝晶,找到晶核的位置?”
明月点头,指尖的毒针泛起蓝绿交替的光芒:“影瞳魔眼以凝晶为食,必然与晶核产生共鸣。只要我能让毒针的能量与晶核同频……”
“我们帮你护法!”
顾轻烟展开缥缈步,软剑在身前舞出光墙,“三师兄,你负责左边;任大哥,右边;婉儿,保护我西师姐;阿雪,用冰系法术冻结触须!”
指令落下的瞬间,矿道深处的魔眼发出一声尖啸。无数触须从西面八方袭来,每一根都带着腐蚀万物的暗影能量。任遥的焚天剑、顾轻烟的缥缈剑、浩宇的崩山拳、苏婉儿的清灵光、阿雪的冰莲术,五种力量交织成网,暂时挡住了触须的攻势。
明月盘膝坐下,双手结印,将十二枚幽影毒针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插入身前的凝晶地面。毒针入地的刹那,整个矿脉的幽绿荧光都剧烈闪烁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星图。她闭上眼睛,将自身毒力与冰族传承的寒能同时注入毒针,口中吟唱着从千机匣符文中学来的古老咒文。
“以我毒心,唤尔真灵,寒渊之泪,破此迷障——”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十二枚毒针同时爆发出刺目的蓝绿光芒。矿脉深处的魔眼发出痛苦的嘶吼,它瞳孔中的黑色旋涡剧烈旋转,竟露出了后方一枚核桃大小的晶体——那晶体表面刻满了冰族咒文,正是醉仙翁所说的“晶核”。
“就是现在!”
明月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血丝。
任遥的焚天剑、顾轻烟的缥缈剑、浩宇的崩山拳,三道力量同时轰向晶核。晶核破裂的瞬间,魔眼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啸,化作无数幽影凝晶碎片,消散在矿道中。而那些原本狂暴的暗影孢子,在晶核破碎后,竟纷纷落地,化作一滩清澈的泉水。
矿道恢复了平静,唯有地面上插着的十二枚幽影毒针,还在散发着淡淡的蓝绿光芒。明月虚弱地靠在岩壁上,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刚才强行引动寒能与毒力,让她受了不轻的内伤。
“明月姐姐!”
苏婉儿连忙上前为她输送清灵之力。
明月摆了摆手,捡起一枚毒针,指尖在针身上轻轻一抹:“没事……看这个。”
众人凑近,只见毒针表面的冰族符文竟在缓缓转动,针锋处凝结的幽绿火焰中,隐约映出一个模糊的符号——那符号与影长老眉心的印记,竟有几分相似。
“影瞳魔眼……影长老……”
顾轻烟喃喃自语,手中的半块玉佩突然发热,“难道当年失踪的墨影真人,早就被影长老……”
任遥看着针锋上的符号,又看向矿道深处那片散落的凝晶,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而明月手中的幽影毒针,不仅是威力巨大的武器,更是揭开这秘密的关键钥匙。她看着针锋上闪烁的蓝绿光芒,眼中重新燃起锐利的光芒:“影长老,你的把戏,该结束了。”
此时,矿道上方传来阿雪的轻呼。众人抬头,只见坍塌的石殿顶部,透过矿道的缝隙,竟能看到远处暗影核心区域的方向,正有无数幽绿光芒冲天而起,如同一片燃烧的暗影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