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的余音还在回荡,叶思菱己经迅速将课本塞进书包,低着头匆匆挤出教室门口。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思菱!等等我呀!”余光急忙喊她。今天本该轮到他值日,情急之下,他只能拜托同桌顶替,“下次我替你!”话音未落,人己经追了出去。
叶思菱走得飞快,小巧的脸蛋泛着异样的红晕,下唇被咬得微微发白。昨天放学时那惊悚的一幕幕还在脑中挥之不去,昏暗的车厢里,那张带着坏笑的俊脸,那无法挣脱的力道,甚至晚上做梦都被惊醒,梦里全是徐渊戏谑的眼神。更要命的是,她还欠着他119个亲亲,光是想想这个数字,她就觉得天旋地转。
小脑瓜里唯一能想到的脱身之法,就是跑。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放学铃声一响就冲出教室,早早钻进公交车的人潮里消失,这样或许就能避开那个恶魔。只要碰不到,那笔荒唐的“债务”是不是就可以赖掉了?她抱着这样天真又绝望的想法。
眼看着自行车棚就在几步之遥,叶思菱紧绷的心弦刚松了一分。
“吱。”
一辆线条硬朗的黑色大奔精准地刹停在她面前,稳稳挡住了去路。车窗无声滑下。
“哟,思菱妹妹,真巧啊。”徐渊那张在叶思菱眼中如同恶魔降临般的俊脸出现在车窗后,嘴角噙着玩味的笑。
叶思菱的心猛地一沉,小脸瞬间没了血色,只想捂脸尖叫。他怎么会在这里?她并不知道,徐渊因为下午那场作弊风波,考试中途就被班主任陈志刚提前请出了教室,此刻早己在此等候多时。她那点鸵鸟般的逃跑计划,在徐渊眼中大概就是个笑话。
“傻愣着做什么?”徐渊挑了挑眉,手指漫不经心地在方向盘上敲着,“这么快就忘了昨天刮我车的事了?”他语调轻飘飘的,目光扫过气喘吁吁追来的余光,“一声徐渊哥哥都不会叫了?”
那刮车二字像针一样刺进叶思菱敏感的神经。一万两千块的债务如同巨石悬顶!她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紧抿着唇,用尽全力才挤出几个细如蚊蚋的字:“……徐渊哥哥。”
“乖。”徐渊唇角弧度加深,竟然极其自然地伸手,像逗弄宠物般在她细软的发顶揉了一把。
“徐渊!把你的脏手拿开!”这亲昵的动作彻底点燃了余光的怒火!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狠狠挥开了徐渊的手臂,胸膛剧烈起伏,双目赤红地瞪着徐渊。
“啧啧,”徐渊收回手,脸上不见半分怒意,反而像是发现了有趣的玩具,目光在暴怒的余光和苍白瑟缩的叶思菱之间流转,“小刺猬又炸毛了?啧啧,真凶。”他故作害怕地拍了拍胸口,随即看向叶思菱,拖长了调子,“哎呀,你一凶我,我就害怕。这人一害怕吧,就容易忘事,不过,”他话锋一转,指尖在太阳穴上点了点,“刚刚一激动,我倒是突然想起一件挺重要的事呢,好像有个可爱的小姑娘,还欠着我,哦对,是一万两千块的车损费,是吧思菱?”
无形的压力如山般倾倒而来。叶思菱脸上血色褪尽,她知道躲不过了。不能再牵连余光了。她强迫自己抬起头,对着怒火中烧的余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漠又疏离:
“余光,你闹够了没有?”余光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徐渊他只是把我当妹妹!你能不能别这么敏感冲动?一点小事就上纲上线!你这样……”叶思菱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了那句冰冷又违心的话语:“……真的很幼稚!”
这句话如同一把冰刀,狠狠扎进少年滚烫的心。余光眼中的愤怒瞬间凝滞,化为巨大的受伤和茫然。他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死死地盯着叶思菱,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
终于,他眼眶猛地一红,所有的委屈和自尊在这一刻爆发。他再也无法待下去,猛地转身,像颗被撞出去的弹丸,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放学的人流中,背影狼狈又单薄。
西周的喧嚣似乎瞬间离叶思菱远去。她僵硬地站在原地,努力抿紧嘴唇,克制着不让眼眶里的酸涩化为泪水滚落。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徐渊懒洋洋的鼓掌声。“啪、啪、啪。”
“精彩。”他推开车门走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叶思菱单薄的背影,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仿佛在评论一出精彩的戏剧,“有时候,最深的伤害恰恰是种保护。现在这小子能跑掉,是你的仁慈。等他什么时候能真正理解你这份用心良苦,才算真的长大了吧?”
叶思菱肩膀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徐渊毫不在意,目光转向她,脸上重新挂起那副令她头皮发麻的、如同猎人盯上猎物的笑容:“行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上车吧思菱妹妹?我们好好算算这笔账,或者说,算算你欠我的119个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