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卖出去了!两瓶冷香草的,两瓶栀子花的,一瓶五十文,这是二百文钱!
二百文!虽然不多,但这意味着她的香露被市场接受了!苏慕汐心中一喜,连日来的辛苦和焦虑仿佛瞬间被这沉甸甸的铜钱驱散了大半。“这么快就卖完了?”
“可不是嘛!”秦嬷嬷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周娘子说,那冷香草的尤其受欢迎!前儿刚摆出去,就被一位常去她那儿买绣线的夫人看中了,闻了一下就爱不释手,说是味道清冽脱俗,比那些几两银子一瓶的宫廷香露还好闻!当场就买走了一瓶。剩下的一瓶冷香草和两瓶栀子花的,今儿一早也被另外两位夫人买走了,都说味道特别,是市面上没有的新鲜货!”
云珠也凑了过来,看着桌上的铜钱,眼睛亮晶晶的:“太好了!小姐做的香露果然是好东西!”
秦嬷嬷接着道:“周娘子还托我问问,小姐您那儿还有没有?尤其是那冷香草的,那位先买走的夫人还想再要几瓶,说是要送人。周娘子觉得,这冷香草的可以稍微提提价,或许能卖到六七十文一瓶呢!”
苏慕汐沉吟片刻。冷香草确实是她的王牌,原料稀有,香气独特,提价是必然的。但眼下最大的问题是产量。
“看来,得想办法去别处寻寻冷香草。”苏慕汐蹙眉。她隐约记得原主的记忆里,国恩寺后山似乎草药资源颇为丰富,只是地处偏僻,寻常人很少去。或许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或者,看看能不能找到专门采药的山民,长期收购。”
秦嬷嬷点头:“老奴也打听打听。不过小姐,咱们这蒸馏的家什,还是太简陋了些。每次只能得那么一点点,费时费力。若是能换套好些的……”
苏慕汐何尝不知,只是当前得省着花,“慢慢来吧。先用这些钱,再买些陶罐和竹管,我们自己再搭一套装置,两套同时开工,产量也能翻一倍。”她顿了顿,“至于冷香草,明日我们再去城西那几家大药铺问问,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替代的香料。总不能只靠一种香型。”
“好,老奴这就去准备。”秦嬷嬷将钱收好,转身就要去忙活。
“等一下,”苏慕汐叫住她,“明日出行,我们还扮作上次那样,低调些。上次遇到赵承宇,虽说他现在应该忙着退婚,但难保不会记恨在心,派人找麻烦。”
秦嬷嬷和云珠想起上次赵承宇那嚣张跋扈的模样,都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翌日,天刚蒙蒙亮,苏慕汐主仆三人便悄悄地从侧门离开了侯府。依旧是那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秦嬷嬷赶车,苏慕汐和云珠坐在车厢里。为了安全起见,苏慕汐特意让秦嬷嬷绕了点路,避开了上次遇到赵承宇的柳絮巷附近。
她们先去了城西几家规模较大的药铺。可惜,询问下来,都没有冷香草。不过,苏慕汐倒是发现了几味这个时代不常用,但在现代香水业中颇有价值的香料植物,比如气味独特的岩兰草根和带有清新木质香气的某种松针。她不动声色地各买了一些,准备回去试试效果。
眼看日头渐高,该买的药材也买得差不多了,秦嬷嬷便赶着车往回走。这次她们运气不错,一路顺畅,并未遇到什么意外。马车穿过几条街巷,眼看就要回到侯府附近那条相对僻静的街道了。
就在马车拐进街口的一刹那,异变突生!
从街道两旁堆放杂物的角落里,突然窜出来西五个手持棍棒、面相凶恶的汉子!这些人衣着褴褛,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眼神凶狠地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吁!”秦嬷嬷猛地勒住缰绳,马儿受到惊吓,发出一声嘶鸣,不安地刨着蹄子。
车厢里的苏慕汐和云珠也是心头一紧。
“干、干什么的?!”秦嬷嬷毕竟是经过事的老人,强作镇定地喝问道,但声音还是有些发颤。
为首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掂量着手里的木棍,狞笑着走上前:“干什么?嘿嘿,老东西,车里的人,给爷滚下来!”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也凑上来,目光贪婪地打量着马车:“识相的,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爷几个或许还能饶你们一命!”
光天化日,拦路抢劫?苏慕汐心中一沉,但随即觉得不对。这里离侯府不过一箭之地,寻常劫匪再大胆,也不会选在这种地方下手。而且看这些人的样子,目标明确,似乎就是冲着她们来的。
赵承宇!苏慕汐脑海里立刻闪过这个名字。除了他,她想不出还有谁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报复她。
“小姐……”云珠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抓住了苏慕汐的胳膊,身体抖得像筛糠。
苏慕汐反手握住云珠冰凉的手,示意她镇定。她快速扫了一眼车厢,里面除了刚买的几包药材,再无他物。她深吸一口气,掀开车帘一角,露出一双冰冷的眸子,看向外面的几个地痞。
“几位好汉,我们只是普通人家,出来采买些药材,身上并无多少钱财。若是想要些买酒钱,我们这里倒是还有几十文,给各位买碗酒喝,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苏慕汐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冷静,没有丝毫的慌乱。
那刀疤脸见车里出来的是个虽然穿着粗布衣裳、面色蜡黄,随即呸了一口:“少跟老子废话!谁稀罕你那几十文钱!老子要的是……”他目光在苏慕汐身上猥琐地扫过,“把这小娘们给老子拖下来!”
另外几个地痞闻言,立刻狞笑着围了上来,就要动手拉扯车门。
“放肆!”秦嬷嬷又急又怒,抄起赶车的鞭子就要抽过去,却被一个地痞眼疾手快地抓住手腕,用力一拧,鞭子脱手落地,秦嬷嬷痛呼一声。
“老东西,给我老实点!”那地痞恶狠狠地骂道。
眼看车门就要被拉开,云珠吓得尖叫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慕汐眼中寒光一闪。她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这是她昨晚特意准备的,里面包的是磨成细粉的辣椒面和几种带有强烈刺激性气味的药材粉末,是她根据现代防狼喷雾的原理临时配制的“武器”。
“滚开!”她厉喝一声,趁着那刀疤脸伸手拉扯车帘的瞬间,将纸包里的粉末猛地朝他脸上撒去!
“啊——!”刀疤脸猝不及防,只觉得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首冲口鼻眼,瞬间眼泪鼻涕横流,眼睛火辣辣地疼,什么也看不见了,捂着脸惨叫起来。
其他几个地痞见状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咳咳!什么玩意儿?!”
“大哥!你怎么了?”
趁着他们混乱之际,苏慕汐又从发髻上拔下一根尖锐的银簪,对着另一个试图靠近的地痞的手背狠狠扎了下去!
“嗷!”那地痞惨叫一声,捂着鲜血首流的手背连连后退。
“快走!”苏慕汐对着外面惊呆了的秦嬷嬷大喊一声。
秦嬷嬷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鞭子,狠狠一抽马屁股。马儿吃痛,嘶鸣一声,猛地向前冲去!
剩下的两个地痞还想阻拦,却被发疯般冲过来的马车撞得东倒西歪。
“妈的!追!”有人反应过来,忍着不适喊道。
然而,就在他们挣扎着爬起来,想要追赶的时候,异变再生!
只听“嗖嗖”几声轻微的破空之响,两枚乌黑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小石子,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打在了那两个试图追赶的地痞的膝盖弯处!
“哎哟!”两人腿一软,惨叫着扑倒在地,抱着膝盖疼得龇牙咧嘴,再也爬不起来。
那个被银簪扎伤手的地痞和捂着脸惨叫的刀疤脸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再追?互相搀扶着,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街角。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从地痞出现到他们狼狈逃窜,不过是短短一瞬间。
马车冲出街口,秦嬷嬷才惊魂未定地放慢了速度,不住地回头张望,生怕那些人再追上来。
车厢里,苏慕汐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后背己是一片冷汗。她看了一眼兀自瑟瑟发抖、眼泪汪汪的云珠,又摸了摸自己略微急促的心跳。刚才真是好险!
“小姐,您……您没事吧?”云珠带着哭腔问道,看着苏慕汐刚才撒粉末、扎簪子的狠厉模样,心里又是害怕又是佩服。
“我没事。”苏慕汐摇摇头,看向车窗外,刚才那几声破空之响,还有那精准打中膝盖弯的石子,是巧合吗?
她想起了上次在巷口救了她们的萧公子,会是他吗?
马车很快回到了侯府侧门,三人才算真正松了口气。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天子脚下竟然会出现如此祸事!”秦嬷嬷气得浑身发抖,又是后怕,“幸亏小姐机智,准备了那……那粉末,不然今日……”
“嬷嬷,今日之事,不要声张。”苏慕汐打断她,眼神沉静,“我们越是声张,某些人就越得意,反而会引来更多麻烦。我们只需更加小心谨慎。”
她顿了顿,补充道:“还有,刚才……似乎有人暗中帮了我们。”
秦嬷嬷和云珠都愣住了:“有人帮忙?”她们当时太过惊慌,并未留意到异常。
苏慕汐没有细说,只是将那份怀疑压在了心底。不管是谁,是敌是友,她都必须尽快强大起来,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与此同时,锦绣堂内。
高氏听着派去盯梢的心腹婆子回禀,说赵承宇派去堵苏慕汐的地痞流氓,竟然失手了,还被打得屁滚尿流地逃跑了,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失手了?怎么回事?西个大男人,对付一个病秧子和两个下人,还能失手?”高氏语气不悦。
那婆子也是一脸困惑:“回夫人的话,那大小姐邪门得很,不知用了什么粉末,还动手伤人。后来好像还有人暗中用石子打了他们……”
“暗中有人帮忙?”高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又是这样!”
她想起了上次苏慕汐在赌坊巷口遇险,也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当时就有人猜测是有人暗中相助。这次又……
难道,苏慕汐背后,真的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靠山?或者,仅仅是运气好?
“哼,不管她是有靠山还是运气好,她这接二连三地惹事生非,只会让赵家退婚退得更快!”高氏冷哼一声,随即吩咐画眉,“盯紧赵府那边,看看他们什么时候正式派人来谈退婚的事。另外,兰香苑那边,也给我看得更紧些!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在捣鼓些什么名堂!”
一种莫名的不安在高氏心中蔓延。这个嫡长女,似乎越来越像一根难以拔除的毒刺,让她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