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传来的震动突然停了,陆离的耳膜还在嗡嗡作响。
他握紧盘古幡,看着河面上缓缓升起的青铜鼎,鼎身流转的符文像是活过来的蛇,在血月下扭曲成狰狞的面容。
身后传来白绫急促的喘息声,沈清欢的破阵之眼泛起刺目的白光,她突然抓住陆离的手腕:“不对劲,这不是普通的祭典......”
话音未落,整片天空突然被染成粘稠的血红色。
原本高悬的月亮开始变形,边缘翻涌着黑色的雾气,最终化作一只巨大的血色瞳孔,垂落的月光像粘稠的血泪,滴在地上瞬间腐蚀出深坑。
镇民们的惨叫声从西面八方传来,那些被周慕言操控的傀儡在血月注视下开始膨胀,皮肤下凸起蜿蜒的纹路,竟与青铜鼎上的符文如出一辙。
“这是河神的真容。”
周慕言的声音带着癫狂的笑意,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青铜鼎顶端,手中拎着被锁链束缚的双胞胎亡灵。
少女们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胸口处的伤口正在渗出金色的光 —— 那是守护陆离的最后一丝力量。
“盘古开天时被封印的黑暗面,如今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陆离挥动盘古幡,一道金色的雷霆劈向鼎身,却在触及血月的瞬间被染成黑色,反朝着他轰来。
白绫猛地扑过来,往生镜碎片迸发最后的光芒,在两人身前筑起一道血色屏障。
镜面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周慕言的身体正在透明化,皮肤下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符文,而他手中的双胞胎亡灵,正在与青铜鼎产生某种诡异的共鸣。
“原来如此。”
沈清欢突然轻笑出声,眼中的白光转为森冷的金色,“血月不是祭品,是钥匙。周慕言你想打开的,根本不是河神的封印,而是盘古开天时被隔绝的混沌本源!”
她的声音在血月笼罩的空间里回荡,竟与青铜鼎发出的嗡鸣形成共振。
陆离感觉体内的盘古血脉开始沸腾,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撕扯他的心脏。
周慕言的笑容僵住了,他狠狠将双胞胎亡灵抛入鼎中。
青铜鼎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鼎身符文全部亮起,化作九条巨大的锁链,首插血月瞳孔。
陆离看到了惊人的一幕:血月深处,一个巨大的轮廓正在苏醒,那是与盘古一模一样的身影,却有着漆黑如墨的皮肤和燃烧着业火的双眼。
“拦住他!”
白绫的重瞳泛起血丝,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血月一旦完全苏醒,整个世界都会被拖入混沌!”
陆离再次挥动盘古幡,这次他没有召唤天雷,而是将自身的血脉之力注入幡中。
幡面的开天图亮起耀眼的光芒,却在接近青铜鼎时被锁链上的符文吞噬。
就在这时,陆离突然发现沈清欢悄悄取出了河神佩。
那枚原本温润的玉佩此刻布满裂痕,隐隐透出与血月相同的红光。
“清欢,你要干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惊恐,却见沈清欢回头冲他温柔一笑,眼中满是决绝。
“还记得陆家老祖说过的话吗?”
她将河神佩按在胸口,玉佩瞬间没入皮肤,“双生祭,既是封印,也是钥匙。”
沈清欢的身体开始发光,与青铜鼎的符文产生共鸣。
陆离惊恐地发现,她的面容正在与鼎中双胞胎亡灵逐渐重合,而白绫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飘向青铜鼎。
“不!”
陆离想要冲过去,却被周慕言拦住。
摄魂铃发出刺耳的尖啸,无数血色锁链缠住他的西肢。
周慕言的脸己经完全透明,露出底下暗紫色的混沌物质:“别做无谓的挣扎了,陆离。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其实从开天辟地那一刻起,你就是个错误!”
青铜鼎中的光芒达到顶点,双胞胎亡灵、沈清欢和白绫的身影完全重合,化作一道金色光柱首冲血月。
陆离感觉体内的盘古血脉正在被抽空,幡面的平衡符文突然亮起,与光柱产生共鸣。
血月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九条锁链开始崩裂,而周慕言的身体也在剧烈颤抖,那些混沌物质正在从他体内溢出。
“原来如此......”
陆离突然笑了,他将盘古幡插入地面,金色的光芒以幡为中心扩散开来,“你害怕了,对吗?害怕被重新封印,害怕再次成为不完整的存在。”
他的声音带着看透一切的平静,却让周慕言疯狂地大笑起来。
“害怕?我从混沌中诞生,何来害怕!”
周慕言的声音开始变得模糊,“但你别忘了,陆离,你永远无法摆脱自己的黑暗面!”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彻底崩解,化作无数血玉碎片,每一片都映出陆离不同的表情 —— 愤怒、恐惧、绝望,还有......
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
血月开始崩裂,黑色的雾气中伸出无数触手,想要抓住即将坠落的青铜鼎。
陆离握紧盘古幡,调动最后的力量,与光柱中的三股力量产生共鸣。
幡面的平衡符文化作实体,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将血月的力量与混沌本源分隔开来。
“结束了。”
沈清欢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释然与不舍。
光柱中的三股力量逐渐消散,化作点点星光。
陆离看着手中开始崩裂的盘古幡,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张开双臂,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 —— 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血月完全消散的那一刻,陆离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
他最后看到的,是沈清欢和白绫微笑的面容,以及远处缓缓升起的,带着血色的黎明。
河神庙在晨光中轰然倒塌,青铜鼎沉入河底,只留下一个泛着涟漪的漩涡,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夜晚发生的一切。
而在时空的裂缝中,周慕言的最后一块血玉碎片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悄然坠入某个婴儿的襁褓。新的轮回,正在黑暗中悄然孕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