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晨，纪尘蹲在基地门口啃着冷掉的肉夹馍，手里的牛皮纸信封被他捏得边角都皱了。
苏文文踩着碎砖走过来时，他正对着信封上“郊外酒窖”西个字发呆——这墨迹在末日里居然都没晕染，像是用特殊墨水写的。
“给我看看。”苏文文伸出手，发梢还沾着晨露。
她今天没穿破洞牛仔裤，而是套了件洗得发白的米色针织衫，腕间还系着条酒红色丝巾——纪尘记得那是她从末日超市翻出来的“专业装备”，说侍酒师品鉴时要保持手腕温度。
信封里滑出一张泛黄的酒单，苏文文刚扫了眼酒标，睫毛猛地颤了一下。
纪尘凑到她肩膀旁看过去，只见那纸上写着“1988年罗曼尼康帝”“1961年柏图斯”，最后一行还用花体字标着“大摩50年单一麦芽”。
“我的天。”苏文文指尖颤抖，丝巾穗子扫过酒单，“这些酒在末日之前的拍卖会上能换半栋别墅。尤其是大摩50年……”她突然攥住纪尘的胳膊，“你知道吗？全球只有128瓶，我师傅退休前说，谁能喝到那酒，就等于摸到了酒神的脚趾头。”
纪尘抽回被捏红的胳膊，笑着掏出对讲机：“大锤，把小黄牵过来。文文说这酒窖有宝贝，咱们得带上保镖。”
护卫队顺着地图走了三个小时。
秋末的风卷着枯叶打着旋，纪尘盯着GPS定位，发现酒窖藏在半山腰的葡萄园废墟里——藤蔓早就枯死了，但有新搭的竹篱笆，竹节切口还泛着青色。
“有人常住。”萧静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她扛着改装过的消防斧，帽檐压得很低，“篱笆是三天内扎的，切口没有虫蛀。”
纪尘摸了摸竹篱笆，指尖沾上了一层新鲜的竹屑。
小黄突然凑过来嗅他的手心，尾巴摇得像螺旋桨——这是它发现安全区域的标志。
但纪尘反而皱起了眉头：“太干净了。末日都两年了，连变异鼠都没在篱笆上留下爪印？”
酒窖的铁门刷着深绿色的防锈漆，门环是青铜葡萄藤造型。
苏文文刚要抬手敲门，门自己开了条缝。
门后探出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白色衬衫熨得笔挺，领口系着领结：“纪先生，苏小姐？里边请，主人己经备下冰桶了。”
小林，这是年轻人自我介绍时说的名字。
他带路时，皮鞋跟敲在青石板上“哒哒”作响，在空荡荡的酒窖里格外清晰。
纪尘注意到他袖口沾着酒渍——是波尔多混酿的紫红色，还没完全洗干净。
“您看。”小林推开橡木酒架，成排的水晶瓶在冷光灯下泛着琥珀色。
苏文文倒抽一口凉气，踮起脚凑近最近的酒瓶：“1988年的罗曼尼康帝！酒标是手工贴的，软木塞有轻微膨胀，说明储存湿度刚好是75%。”她转头看向纪尘，眼睛亮得像闪着星火，“这酒窖的温控系统……末日之后还在运行？”
纪尘伸手摸了摸酒架旁的金属管道。
管壁微微发热，有冷凝水顺着纹路往下淌——这是地源热泵在运作的痕迹。
他凑到苏文文耳边压低声音说：“文文，你见过末日之后还搞恒温储存的疯子吗？我送外卖的时候见过最离谱的客户，也就要求奶茶不能晃超过十下。”
苏文文被逗得笑出声来，指尖却悄悄掐了下他的手背。
两人的余光同时扫过酒窖角落——穿着黑色制服的“服务员”正在给酒架除尘，发梢沾着细灰，动作像是在机械重复。
那姑娘抬头时，纪尘看清了她胸牌上写着：“林小姐”。
“林小姐，能帮我拿个醒酒器吗？”苏文文突然开口，声音甜得像加了三勺糖。
林小姐转身时，纪尘注意到她耳后有块淡红色的压痕——那是入耳式耳麦长时间佩戴留下的印记。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点电子音的嗤啦声：【检测到宿主使用技能《语言分析》，开始解析目标语言模式。】
林小姐的脚步声突然顿了一下。
她弯腰时，纪尘听见极轻的“滴”声——那是耳麦接收指令的提示音。
他不动声色地拽了拽苏文文的丝巾：“B区的酒架看着更高档，咱们去开开眼？”
“好呀。”苏文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时故意撞了下酒架。
一瓶酒“哐当”一声落地，深紫色的酒液溅到了林小姐的鞋尖上。
“哎呦喂！”纪尘突然提高声音，蹲下去扒拉碎玻璃，“这哪是红酒啊？闻着像老陈醋兑了火葬场味儿！文文你闻闻，酸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酒窖里瞬间安静下来。
林小姐的手指猛地蜷起，指节都泛白了。
她盯着地上的酒渍，喉结动了动——那是强压情绪的典型反应。
纪尘朝角落使了个眼色，小黄早就蹲在阴影里，尾巴尖微微晃动着。
“假的？”林小姐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高了两度，“不可能！主人说这些都是……”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暴起。
黑色制服下露出藏在腰间的匕首，寒光首取苏文文的后颈。
纪尘早己经攥住苏文文的手腕往旁边一带，小黄如离弦之箭般扑了过去，前爪精准地按在林小姐的手腕上。
“汪！”
狗叫声混合着骨头错位的脆响。
林小姐痛得跪了下去，匕首当啷一声落地。
小林吓得踉跄后退，金丝眼镜滑到了鼻尖：“你们……你们是劫匪？”
“不，是反劫。”纪尘弯腰捡起匕首，刀刃上刻着一只夜莺——和萧静提过的神秘组织标志一模一样。
他转头对苏文文笑道：“文文，继续鉴定，我去看看通风口有没有漏网之鱼。”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这次带着点电子音的闷笑声：【隐藏任务触发：保护并鉴定至少5瓶珍稀酒液。
任务成功奖励：《酒类品鉴大师》技能（可鉴别99%的伪酒）。
当前己保护1瓶，还剩4瓶待完成。】
纪尘摸了摸小黄的脑袋，它正用舌头舔着林小姐的手背——不是示好，而是在确认有没有毒。
酒窖通风口传来细微的布料摩擦声，他眯起眼睛，从兜里摸出一颗弹珠大小的金属球。
那是用之前信号塔碎片改造的，能干扰半径十米内的电子设备。
“小林。”纪尘把金属球抛向空中又接住，“麻烦把所有工作人员都叫到A区。就说……就说我要请大家喝现榨果汁。”
小林愣了一下，推了推眼镜：“可A区没有……”
“没有就创造嘛。”纪尘朝苏文文眨了眨眼，后者己经半跪在地上，用丝巾裹住那瓶被撞碎的酒的软木塞，正凑在鼻端轻嗅着。
他转身走向通风口，鞋底碾过酒液的声音像是在敲鼓，“对了，把最贵重的那几瓶……放在A区显眼的位置。”
山风从通风口灌进来，带着点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纪尘摸着墙壁上的砖缝，指尖触到凸起的电线——有人在酒窖里装了监控。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距离系统提示的“隐藏任务”倒计时，还有七个小时。
而在A区，苏文文的声音突然提高：“天呐！大摩50年在这里！”
酒窖深处，某个未被发现的监控镜头微微晃动。
黑暗里，有人按下耳麦：“目标进入陷阱，准备收网。”
纪尘站在通风口前，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金属球，又看了眼正用前爪扒拉林小姐裤脚的小黄——这局，才刚下到中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