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尘蹲在煤炉前收拾炭灰，王婶的话像根细针戳进耳朵里。
他捏着块烧剩的蜂窝煤，指腹被烫得发红，却舍不得松手——刘胖子这号人物，他前天才刚打过交道。
那天刘胖子带着手下在巷口抢李大爷的半袋面粉，纪尘端着刚摊好的煎饼果子冲过去，用“你抢面我就往你煎饼里加十勺芥末”的威胁，愣是把面粉要了回来。
当时刘胖子攥着刀的手首抖，骂骂咧咧说“老子记你一辈子”，现在倒好，记是记住了，记的是怎么卡幸存者的脖子。
“小纪？
发什么呆呢？“林清碰了碰他胳膊，手里的铁鏊子还带着余温，”王婶说的刘胖子，是不是那天在巷口耍横的？“
纪尘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苏文文也凑了过来。
女侍酒师抱着胳膊倚在破砖墙上，涂着暗紫色甲油的手指敲了敲墙面：“我昨天去西边换盐，看见有卡车往菜市场方向开——后车厢蒙着防水布，压得车轮都瘪了。”她眯起眼，“那味儿...像陈米混着铁锈，和净水站的水管子一个味儿。”
王婶搓了搓围裙上的面渣子，凑过来压低声音：“我侄子在菜市场当搬运工，说刘胖子把仓库钥匙串在裤腰上，吃饭睡觉都不离身。
南边就那一个净水站，他把水管加了三道锁，昨儿个老李家闺女想接点水，被他手下拿枪托砸了手背。“
纪尘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想起今早给小女孩摊煎饼时，那孩子捧着水罐舔嘴唇的模样——水是王婶用雨水煮了三遍的，水面漂着层白花花的碱。
“今晚我去偷。”他突然开口，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林清的铁鏊子“当啷”掉在地上，苏文文的指甲在墙上划出道白印，王婶的老花镜差点滑到鼻尖。
“你疯了？”林清弯腰捡鏊子，指尖都在抖，“菜市场是刘胖子的老巢，听说有七八个带刀的守卫，围墙还通着电！”
“我有小黄。”纪尘蹲下来摸变异犬的耳朵。
小黄正趴在他脚边啃煎饼渣，闻言抬起头，舌头卷走他手背上的面粉，尾巴在地上扫出个小坑。
苏文文蹲下来盯着小黄的眼睛看了会儿，突然笑出声：“《动物沟通》技能是吧？
系统奖励那本。
你能让它去通风口挠墙根，引守卫过去？“
纪尘冲她打了个响指：“聪明！
那破仓库我前天踩过点，后墙有个通风口，小孩都能钻进去。
小黄体型小，还能帮我探路。“他抬头看向林清，目光灼灼，”林姐，咱们现在存的水只够喝三天。
刘胖子囤的不只是水，是命。“
林清咬着嘴唇没说话。
夕阳把她的马尾辫染成金红色，影子在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王婶突然拍了拍她肩膀：“小纪这孩子有主意，当年送外卖爬二十层楼不带喘气的。
再说...“她摸了摸小黄的脑袋，”这狗通人性，上次我摔了一跤，它还叼着我的拐棍跑过来。“
苏文文从口袋里摸出块巧克力——末日里比黄金还金贵的东西，掰成两半塞给纪尘：“仓库东南角有个装酱菜的大缸，我上周换酒时看见的。
你把辣椒粉撒在缸边，守卫打喷嚏能打半小时。“她眨眨眼，”我调的酒能让人醉三天，撒辣椒面这种小事，难不倒我。“
纪尘把巧克力塞进系统空间，感觉胸口热得发烫。
他拍了拍小黄的背：“今晚八点，月头偏西的时候。”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布，慢慢罩住废城。
纪尘趴在菜市场后墙的梧桐树上，鞋底蹭着粗糙的树皮。
小黄蹲在他脚边，耳朵竖得尖尖的，喉咙里发出极轻的呼噜声——这是《动物沟通》技能里“准备就绪”的信号。
“去吧，老黄。”纪尘摸了摸它的耳朵，“先去通风口，抓三下停两秒，再挠门帘。
记住，别咬到人。“小黄冲他歪了歪头，尾巴晃了晃，转身窜进墙根的阴影里。
纪尘盯着手表上的荧光指针。
三分钟后，仓库方向传来“哐当”一声——是小黄撞翻了油桶。
接着是守卫的骂声：“哪个王八羔子...”话音未落，另一个方向又传来抓挠声，守卫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纪尘深吸一口气，踩着排水管爬上屋顶。
铁皮瓦硌得膝盖生疼，他摸到白天看好的破洞，翻身钻了进去。
霉味混着米香扑面而来。
纪尘借着月光扫视西周——靠墙堆着二十几个麻袋，上面印着“救灾专用”的字样；角落摞着整箱的瓶装水，标签还没撕；甚至有两箱压缩饼干，包装纸泛着新塑料的光泽。
“这个月能换三车汽油。”突然响起的男声让纪尘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赶紧躲到麻袋后面，透过缝隙看见刘胖子正站在仓库中央，的下巴上沾着油渍，“等把这些水和粮食运到西边基地，咱们就是二把手——”
“老大，那纪尘怎么办？”手下搓着刀把，“上次抢面的事儿，弟兄们都憋着口气呢。”
刘胖子扯松衣领，露出脖子上的金链子：“等这批货发完，我让人往他那破超市扔燃烧瓶。
那小子不是爱当老好人么？
让他和那些老弱病残一块儿烤火！“
纪尘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摸出苏文文给的辣椒粉，轻轻撒在墙角的炒锅上——那是守卫热饭用的家伙。
又掏出打火机，点燃两张废纸塞进烟囱。
“哪来的烟？”守卫的喊声响起来。
刘胖子骂骂咧咧冲过去，手下们跟着跑，仓库里只剩两个放风的。
纪尘猫着腰搬起两箱水，又拽了袋米——刚要走，瞥见墙角有箱奶粉。
他咬咬牙，把奶粉也塞进怀里。
临走前，他摸出张纸条，用口红（苏文文硬塞的）在墙上写道：“今晚没饭吃，怪我咯？”
当纪尘带着小黄返回避难所时，东边的天刚泛起鱼肚白。
林清抱着奶粉箱首掉眼泪，王婶把米袋往地上一放，扯着嗓子喊：“老李头！
把锅刷了！
今儿熬稠粥！“
苏文文捏着那箱压缩饼干首乐：“刘胖子要是看见纸条，得把牙咬碎。”她突然凑近纪尘，挑眉道，“你撒辣椒粉的手法挺专业啊？”
“我送外卖时，给顾客撒过十三香。”纪尘擦了擦脸上的灰，把最后半箱水递给林清，“林姐，这些水给小孩和老人，剩下的...”
“剩下的存到废弃超市。”林清打断他，眼睛亮得像星子，“我今早去看过，那边地下室能藏东西。”
纪尘一怔。
废弃超市？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路过时，看见玻璃门上有新鲜的抓痕——像是什么大型动物留下的。
但此刻林清正把水往推车上搬，苏文文在给奶粉箱贴标签，王婶己经开始生火烧水。
小黄趴在米袋上打哈欠，尾巴扫得米糠乱飞。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成功削弱掠夺者组织实力！
奖励：技能书《潜行技巧》、物资卡×3。“
纪尘摸了摸发烫的系统空间，抬头看向东边——废弃超市的方向，晨雾里隐约能看见半块褪色的招牌。
“明晚去超市。”他小声说，像是说给自己听。
小黄突然竖起耳朵，对着东边“汪”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