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尘的后颈芯片烫得像块烙铁，系统提示音在视网膜上炸开时，他正弯腰查看防火门下方渗出的暗褐色液体——那味道混着铁锈和腐烂的苹果，让他想起上个月在便利店翻出的过期果酱，只不过更腥。
“老纪？”萧静的斧头尖轻轻戳了戳他后背，“这味儿不对。”她战术靴碾过地上的液体，发出黏腻的声响，“像被放了好几天的血。”
小黄突然用脑袋拱他小腿，尾巴耷拉成根僵硬的小旗杆，鼻尖对着防火门狂嗅。
纪尘蹲下身摸了摸它耳朵，变异犬的皮毛比平时烫，喉间滚着压抑的呜咽。
系统提示还在跳动：【紧急任务更新：异常生物信号源己定位至山林废弃雷达站，需摧毁至少3个兽群信号发射器。
剩余时间：2小时57分。】
“得，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纪尘扯了扯嘴角，抬头正对上萧静疑惑的眼神。
他指了指视网膜上的提示，“系统说换场地了，信号源挪到山里去了。”
“那超市里的...”阿杰攥着弹弓的手松了松，目光扫向冷藏区方向。
那里的甜腥味突然浓了几分，像有人往空气里泼了碗血酱。
“猩猩那祖宗看着呢。”纪尘指了指二楼窗台——那只红毛猩猩不知何时蹲在那儿，钢管敲着空酒瓶打拍子，见他望过来，立刻把酒瓶倒过来冲他晃了晃，玻璃碴子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他打了个寒颤，“这地方能换物资，但要命的任务咱不接。
走，上山。“
出超市时正赶上黄昏，残阳把云层染成血红色。
山林就在两公里外，轮廓像头伏着的怪兽。
小黄跑在最前面，耳朵竖得老高，每隔十秒就回头冲纪尘叫一声，活像个急着交作业的小学生。
“你说这些狼怎么回事？”萧静把斧头别在腰间，靴底碾碎一截枯树枝，“我设的陷阱全在东南坡，可刚才路过时，陷阱里的诱饵都被叼走了，机关却没触发。”她蹲下身，指尖划过地面一道新鲜的爪印，“爪印是狼的，但走的路线...跟GPS导航似的。”
纪尘蹲在她旁边，用树枝比了比爪印间距：“每步都是一米二，比普通狼多二十公分。”他突然笑了，“我之前用系统换过本《动物行为学》，里面说野生动物要是突然纪律性超强，要么是头领变异了，要么...”他敲了敲自己太阳穴，“被装了控制装置。”
“控制？”萧静挑眉，“跟陈博士那老变态有关？”
话音未落，小黄突然窜进灌木丛，喉咙里发出警告似的低吼。
纪尘刚要摸腰间的防狼喷雾（系统任务奖励，实际是加了辣椒粉的浓缩果汁），就听见此起彼伏的狼嚎从西面八方涌来。
“靠，这是被包圆了。”纪尘往后退了两步，后背贴上萧静的肩。
她的手己经按在斧柄上，指节泛白。
狼群从山林里钻出来时，纪尘数了数——整整十七只，每只都毛色油亮，眼睛泛着不自然的幽蓝。
最诡异的是它们的站位：呈标准的半圆包围，头狼的位置空着，像在等什么。
“它们没攻击。”萧静的声音压得很低，“狼群捕猎不会这么规矩。”
“因为它们在等领导。”纪尘盯着包围圈的缺口，喉咙突然发紧。
一道黑影从树后踱出。
那是头比小牛还大的灰狼，脖颈处鼓着块金属，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
它的眼睛是浑浊的灰白色，像蒙了层毛玻璃，却偏偏用前爪扒拉地面，动作机械得像被线牵着的木偶。
“狼王。”纪尘听见自己吞咽的声音，“那脖子上的...是项圈？”
“老纪！”萧静突然拽他胳膊，灌木丛里窜出道更小的身影——是只银灰色的小狼，左耳朵缺了块，正用脑袋撞他小腿，尾巴夹在两腿间，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呜咽。
“小白？”纪尘认出这是上周在废墟救过的流浪狼，当时它被变异鼠咬伤，是萧静给缝的伤口。
他蹲下身摸它脑袋，小白却急得用爪子拍他手背，朝山林深处猛甩头。
“它让我们跑？”萧静弯腰摸小白的耳朵，“可狼群没动。”
狼王突然仰起头，项圈红光暴涨。
十七只狼同时弓背，喉咙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却没往前半步，像被无形的绳子拴住了。
纪尘盯着它们抽搐的尾巴——有的往左摆，有的往右，明显在对抗什么。
“动物沟通！”纪尘猛地拍脑门。
他闭上眼睛，调动系统技能，意识里突然涌进一堆混乱的情绪：恐惧、愤怒、饥饿，像团被搅乱的浆糊。
有那么一瞬，他捕捉到一丝清醒的抗拒，像黑暗里划亮的火柴。
“是神经刺激装置！”纪尘睁开眼时，额头全是汗，“这些狼被项圈控制着，它们的本能在跟装置对抗。”他指了指狼王的项圈，“刚才小白的警告...是狼群里还有清醒的个体！”
小黄突然跳上块石头，前爪指着远处——废弃雷达站的天线塔顶端，有个金属盒子正在发出嗡鸣，蓝色的电弧顺着塔架噼啪乱窜。
“信号源在那儿！”纪尘顺着小黄的方向望去，雷达站的屋顶爬满藤蔓，铁门半开着，里面传来机器运转的轰鸣。
“试试这个。”萧静从战术包里掏出块肉干，是她用变异鹿肉做的，撒了系统给的香料，能馋得变异鼠翻垃圾桶。
她刚要扔，纪尘一把拦住：“等等，我有主意。”
他摸出自己背包里的肉干——这是他用【烹饪精通】技能特制的，加了过量的花椒粉和辣椒精，上次喂变异野猪时，那家伙边吃边打喷嚏，连滚带爬跑了三里地。
纪尘把肉干扔向狼王。
灰狼瞳孔骤缩，却像被线扯着似的，摇摇晃晃凑过去，一口吞下。
下一秒，它突然仰头尖叫，前爪疯狂抓挠项圈，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朵发疼。
红光闪了闪，熄灭了三秒。
“三秒！”纪尘眼睛发亮，“装置断电三秒！
趁这时候拆信号塔，狼群就能恢复！“
他们躲进山脚下的山洞时，天己经黑透了。
萧静用打火石点燃篝火，火星子噼啪炸向洞顶。
小黄趴在纪尘脚边，小白缩在它旁边，正用舌头舔它耳朵——显然俩毛孩子己经达成了共识。
“今晚分两组。”纪尘展开从超市顺来的地图，用树枝在地上画雷达站结构，“我跟小黄上信号塔拆装置，你们引开狼群。”他指了指萧静，“你带小白，它能帮着分辨清醒的狼。”
“你确定？”萧静皱眉，“那塔有三层楼高，你爬得上去？”
纪尘拍了拍背包，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上次系统任务奖励的攀岩绳，还有...我调了瓶‘狼见愁’喷雾。”他挤眉弄眼，“浓缩辣椒精加风油精，变异犬闻了都得打喷嚏。”
萧静没忍住笑，伸手揉乱他头发：“行吧，任务狂魔。”她看了眼手表，“十点整行动，我数三声，你就开始爬。”
月光爬上雷达站天线时，纪尘蹲在洞口，摸着小黄的脑袋。
变异犬的尾巴轻轻摇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在说“放心”。
他检查了一遍攀岩绳，把喷雾别在腰间，抬头望了望山顶——信号塔的金属盒子还在嗡鸣，蓝光在夜色里格外刺眼。
“走。”他轻声说。
小黄率先窜出山洞，身影很快融进黑暗里。
纪尘背好背包，最后看了眼萧静的方向——她正蹲在石头后，小白趴在她脚边，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
山风掀起他的衣角，带来信号塔那边的机械轰鸣。
纪尘摸了摸后颈的芯片，系统提示突然弹出：【夜袭准备完成度：100%。】他咧嘴笑了，手指抠住岩壁凸起的石块，开始往上爬。
头顶的信号塔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像根指向夜空的长矛。
纪尘的心跳得很快，却不是因为害怕——他知道，今晚过后，那些被控制的狼或许能重获自由，而他离揭开末日真相，又近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