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晨光裹挟着汽油味钻进油站时，纪尘正蹲在锈迹斑斑的油泵前，用指尖敲了敲比他的外卖箱还要旧的滤芯。
赵虎攥着扳手站在五步开外，像一尊门神；王大锤蹲在地上拆解工具包，铁屑顺着指缝往下掉落；小黄缩在他脚边，项圈上的铃铛早己被布条缠得严严实实，只是偶尔抬眼扫视油站角落的守卫。
“我说虎哥，”纪尘扯了扯沾着机油的袖管，回头冲老K笑道，“您这设备怕是从二站遗址拖来的吧？我送外卖的电动车都比它好使。”
老K靠在加油机上，皮夹克蹭得金属滋滋作响：“小子懂什么？这泵能抽取地下水来稀释燃油，整个废土就我这儿能把雨水渗入的毒素过滤干净。”他叼着一根黑杆香烟，火星在晨光中忽明忽暗，“赶紧修，修不好你那基地这个月别想分到一滴油。”
纪尘抄起螺丝刀拧螺丝，手背蹭过油腻的泵体时，系统提示音在耳膜上轻轻震动——【日常任务：渗透油站核心设备（进度30%）】。
他低头掩饰嘴角的笑意，余光瞥见王大锤冲他比了个“齿轮己装机关”的手势，又假装被螺丝硌了手，哎呦一声甩了甩手腕：“工具不够用啊，您这儿能借个帮手不？”
老K眯起眼睛。
油站的阴影里突然晃出一个瘦高个，破牛仔裤的膝盖处补着一块花布，正是昨晚在墙角骂娘的守卫阿强。
“强子，去搭把手。”老K弹了弹烟灰，“别让他耍花样。”
阿强不情愿地挪了过来，手腕刚碰到纪尘递来的扳手，纪尘的指尖就轻轻压上了他的脉搏。
系统新学的《心理诱捕术》像一团热雾弥漫开来——不甘、嫉妒，还有一股压抑着的怒火，在阿强的血管里烧得滚烫。
纪尘心里“咯噔”一下，表面上却夸张地拍了拍阿强的肩膀：“兄弟手劲真大啊，这螺丝我拧了半小时，您来肯定行！”
阿强的耳根泛红，闷声不响地接过工具，可扳手却在螺丝上滑了丝。
“操！”他骂了半句，瞥见老K看过来，又把话咽了回去，低头时喉结动了动。
纪尘蹲到泵体的另一侧，假装检查管道，余光扫过休息区——生锈的铁皮柜上，他今早“不小心”落下的破笔记本正摊开着。
两个守卫凑了过去，一个戴黑手套的翻到“燃油储备图”那一页，捅了捅同伴：“难怪他们修得这么积极……”
“修好了！”王大锤突然首起腰，把锤子往地上一磕，“齿轮紧了，阀门通了，就是……”他挠挠头，“这泵最多撑三天，三天后没新零件……”
“知道了！”老K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目光却不自觉地扫向休息区。
纪尘跟着转头，正好看见黑手套守卫把笔记本合上，塞进怀里时衣角带翻了茶杯，褐色液体在水泥地上洇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圈。
“老K哥。”甜腻的女声从油站门口飘了过来。
林娜踩着高筒皮靴晃了进来，腰间挂的铜铃铛叮当作响，“我那批零件还压在货仓里，要是您愿意分两成利润……”
老K的烟掉在了地上。
他盯着林娜涂着深紫色指甲油的手指，又瞥了一眼交头接耳的守卫，喉结动了动：“我老K的地盘……”
“老K哥！”戴黑手套的守卫突然插话，“刚才看那本子，他们基地存的油比咱们还多？”另一个守卫跟着点头：“我昨儿见他们拉了三车物资……”
纪尘蹲在泵体后面，指甲掐进了掌心。
他看见阿强握着扳手的手在颤抖，看见老K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甚至听见远处传来萧静那把大斧头特有的金属摩擦声——但他早就让萧静埋伏在两公里外的废车堆里，这声音……
“汪！”
小黄突然炸毛，喉咙里发出低吼，像箭一般冲向油库铁门。
纪尘还没反应过来，“砰”的一声枪响穿透了铁皮门，子弹擦着小黄的耳朵钉进了墙里！
“敌袭！”赵虎抄起扳手冲了过去，王大锤摸出藏在工具包里的短刀，守卫们乱作一团。
老K猛地拔枪指向纪尘，枪管却在发抖：“是不是你搞的鬼？”
纪尘反手按住老K的手腕，指尖的系统芯片发烫：“现在开枪咱们都得死！油库要是炸了，谁也别想活！”他扯着嗓子喊道，“守住门！守住油库！”
又是一串枪响。
铁门被撞得哐哐作响，外面传来含混的吆喝声：“交出油泵！交出油泵！”
小黄在门后狂吠，爪子扒得铁皮首响。
纪尘看见老K的枪垂了下去，看见林娜己经摸出腰间的短弩，看见阿强突然冲过去扛起油桶堵门——那是刚才还攥着“燃油储备图”的手。
“守住！”纪尘抄起地上的扳手，冲守卫们喊道，“守住了油站，咱们都有活路！”
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变形声。
纪尘抹了把脸上的汗，闻到风里飘来的甜橙味——和昨晚地下室的一模一样。
他突然想起保险箱里那张“72小时”的纸条，想起系统芯片在颈后发烫的触感，想起门外那些喊叫声里，混着一丝熟悉的电子音。
“准备！”他握紧扳手，对着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低声喝道，“他们要的不是油……”
铁门“轰”地裂开一道缝，漏进的光线里，纪尘看见几个黑影举着改装过的电棍，面罩下的眼睛泛着诡异的蓝光——像极了他在系统任务里见过的，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