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基地铁皮屋顶的缝隙漏下来，在评审室的会议桌上投下斑驳光斑。
韩队长把战术板重重拍在桌角，投影幕布立即亮起昨晚鼠群战的监控画面——画面里，纪尘甩出战术刀的角度、阿杰无人机撒红雾的时机、甚至小黄撕咬变异鼠肌腱的位置，都被红色方框圈了个严严实实。
“三次关键节点，精准度超过普通C级生存者20%。”他指节敲了敲投影里纪尘反手掷刀的慢动作，“更诡异的是，每次危机前他都要摸战术包——”监控画面突然定格，纪尘摸向腰间战术包的动作被放大，“上回滑索桥设计，他也是这个动作后突然开窍。”
会议桌旁的老周咬着半块花生酱饼干抬头：“韩队，那孩子挺实诚的，上次还分我半盒压缩饼干呢。”
“实诚？”王莉攥着笔的指节发白，她小腿上的绷带还渗着淡红，“您记得吗？鼠王攻击前，他突然说‘系统说20分钟’。什么系统？我们基地137个幸存者，就他有这玩意儿？”
投影蓝光映得韩队长眉峰紧蹙。
三天前他收打分表时，刻意把原本的89分划成85，却还是压不住心底那股刺痒——就像当年在部队里，总觉得敌方阵地的草堆摆得太齐整，准藏着伏兵。
“叮——”
评审室铁门被敲响，纪尘探进半张脸，战术包上沾着的变异鼠黏液还没擦干净：“韩哥，我闻着会议室有老周的花生酱味儿就过来了。”他晃了晃手里的搪瓷缸，“给您带了杯热麦乳精，昨晚看您战术包拉链没拉，怕文件受潮。”
韩队长喉结动了动。
这小子总能精准戳中他的软处——就像上回他发着烧还坚持给伤员熬姜茶，说“后勤官要是倒了，咱们都得喝西北风”。
“进来。”他指了指对面的折叠椅，战术板上的监控画面换成了空白，“王莉的问题，你怎么说？”
纪尘把搪瓷缸推过去，麦乳精的甜香混着铁锈味在空气里散开。
他从战术包最里层摸出张皱巴巴的技能书复印件，封皮上“伪装感知”西个字被翻得发亮：“您怀疑的‘不明力量’，大概是这个。系统给的技能，能让我对危险预判强点。”他摊开手，“可我要真能飞天遁地，早把基地围墙加固十层了，犯得着跟变异鼠拼刀？”
王莉凑过来看，复印件边缘还留着焦痕：“这技能书...哪来的？”
“上次救老周时触发的隐藏任务奖励。”纪尘挠了挠后颈，“系统说要‘用善意换善意’，我就把攒了半个月的压缩饼干分给他了——结果老周边哭边说‘这小子比我亲儿子还会疼人’。”
老周的饼干渣子“簌簌”掉在桌布上：“我那是感动！那饼干还是他从变异猫嘴里抢的！”
韩队长捏着复印件的边角，纸张还带着纪尘体温的余温。
他突然想起昨晚巡逻时，看见纪尘蹲在废墟里给小黄梳毛，嘴里念叨着“系统说梳够三百下能触发变异因子”，月光把他影子拉得老长，像根歪歪扭扭的芦苇，却怎么都折不弯。
纪尘的战术包突然震动，系统提示音混着萧静的录音炸响：“宿主请注意！C级紧急任务己发布——模拟灾变中保护10名平民撤离废墟区，限时1小时！”
“得，说曹操曹操到。”纪尘把技能书塞回战术包，冲韩队长挤眉弄眼，“韩哥要是不放心，跟我去现场瞅瞅？就当监督我使‘歪门邪道’。”
废墟区的断墙上还留着黑雨侵蚀的痕迹，风卷着碎纸片打旋儿，刮过纪尘的裤脚。
他摸了摸战术包，萧静的语音包立刻响起：“左前方三米有陷阱！上次王大锤说的锈铁钉阵！”
“王大锤！”纪尘扯着嗓子喊，“带你的铁钉去右边布路障！阿杰，无人机升到十米高，盯着二楼窗户——上次变异鼠就是从那儿跳下来的！”
萧静扛着消防斧从瓦砾堆后转出来，斧刃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平民在东侧仓库，有个孩子发烧，小李看着呢。”她扫了眼韩队长，挑眉，“韩队来监工？正好，等会儿看我们怎么把任务完成得漂漂亮亮。”
韩队长没接话，目光却跟着纪尘转——这小子像只嗅觉灵敏的猎犬，一会儿蹲在塌陷的楼板前敲两下，一会儿扒着残窗看风向，战术包时不时发出提示音，有他自己的欠揍声，有萧静的催促声，甚至还有小黄“汪汪”的录音。
“都靠过来！”纪尘突然拍手，“两分钟后会有模拟余震，老周带平民蹲在承重柱旁边！萧静，你和赵虎守着楼梯口，余震后可能有碎石——”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颤，头顶的预制板“咔啦”裂开条缝。
韩队长本能去扶墙，余光瞥见纪尘己经把发烧的孩子护在怀里，小黄死死咬住孩子的衣角防止他乱爬，王莉举着盾牌挡在老人头顶，阿杰的无人机精准照亮逃生路线。
撤离到安全区时，中年妇女抱着孩子突然蹲下，眼泪“啪嗒啪嗒”砸在孩子烧红的脸上：“我...我走不动了，你们先走吧...”
纪尘抹了把脸上的灰，蹲下来和她平视：“阿姨，您要是现在不走，等会儿我背您——但咱说好了，别把我裤子扯破了。”他指了指自己膝盖上的补丁，“我可只有这一条裤子，上回补补丁还是萧静拿消防绳给我缝的，扎得我大腿青了三天。”
妇女破涕为笑，萧静在旁边翻了个白眼：“瞎说！我明明用的是医用缝合线。”
“那更金贵！”纪尘趁机搀起她胳膊，“走走走，等会儿到了安全区，我让老周给您留块花生酱饼干——他藏饼干的铁盒我都知道在哪儿，上次翻出来半块，还是草莓味的！”
老周在队伍末尾首跺脚：“纪尘你小子！那是我给小李留的！”
笑声混着风声飘向天际。
韩队长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幕，战术板上的倒计时刚刚跳到0，任务完成度显示100%。
他摸出评分表，钢笔尖在“C”和“C+”之间停顿片刻，最终重重落下，在备注栏写道：“该人员具备超越普通幸存者的组织与协调能力，建议重点观察。”
“韩哥，这分儿给得够意思啊？”纪尘擦着汗走过来，小黄叼着他的战术包跟在脚边，“下回再想黑我，记得换个更难的关卡——比如让我去安抚变异熊？我连哄孩子的段子都备好了。”
韩队长把评分表递过去，指尖触到纪尘掌心的老茧——那是送外卖时磨出来的，也是和变异兽搏斗时留下的。
他突然想起评审会议开始前，王莉凑过来小声说：“其实...他给我处理伤口时，手稳得像外科医生。”
“基地下周开启C级生存者资格评定。”韩队长整理着战术板，目光扫过远处逐渐阴沉的天空，“你...准备好接受更严格的考核了吗？”
纪尘低头看了眼战术包，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是他自己的声音，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兴奋：“宿主请注意！检测到重要事件触发——C级生存者评定即将开启，建议提前准备‘嘴炮’技能树升级材料。”
他抬头时，风正掀起韩队长战术包的边角，露出半张“评定规则”的纸页，最上面一行字被风吹得忽隐忽现：“......需通过实战、策略、人心三重考验......”
小黄突然竖起耳朵，朝着基地方向低吠两声。
纪尘揉了揉它的耳朵，目光穿过断墙看向基地的铁皮围墙——那里，几个背着战术包的生面孔正顺着吊桥走过来，领头的人肩上别着银色徽章，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