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帐篷缝隙在地面拉出金线，纪尘的影子被韩队长的身影压得缩成一团。
小黄的呜咽像根细针，扎得他后颈发紧——这狗鼻子灵得很，上次在垃圾场闻到变异鼠群前，也是这样的低鸣。
“进来。”韩队长的声音像块淬了冰的铁。
帐篷里挤着老周、小李和两个戴战术目镜的考官，空气里飘着速溶咖啡的焦苦。
纪尘刚迈进去，老周就把战术板拍在折叠桌上，投影出方才防线的3D建模：“韩队，您看这绊索角度，刚好卡在机械犬前爪腾空的瞬间；火油瓶落点算到了风向，炸开的火网连模拟兽的备用电池都烧熔了——这哪是花哨？分明是拿数学题当战术用。”
“老周，你被他带偏了。”韩队长指节敲了敲投影里那串歪歪扭扭的标记，“‘用煎饼果子换幸存者微笑’这种任务他都能完成，现在连考核都搞行为艺术。我问你，”他突然转向纪尘，“要是变异兽真冲过来，哪个幸存者会站在二楼帮你扔火油瓶？”
纪尘盯着战术板上自己画的涂鸦——当时为了让阿杰记住位置，在火油瓶标记旁画了个咧嘴笑的煎饼果子——突然笑出声：“韩队，您见过外卖骑手爬28层楼送麻辣烫吗？”
帐篷里静了两秒。
老周先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小子，又开始跑题了。”
“我送外卖那会儿，客户要加辣不加香菜，电梯坏了就爬楼梯；暴雨天电动车没电，扛着保温箱跑三公里。”纪尘往前凑了半步，小黄挤在他腿边，尾巴尖轻轻扫过他脚踝，“战场和外卖单有什么区别？都是要活下来，把该送的‘货’送到。您说我战术花哨，可刚才10分钟防线没破，阿杰的火把没烧到自己，赵虎的铁棍没砸偏——这叫动脑子活，不是拼死硬刚。”
“纪哥说得对！”帐篷外突然传来王莉的声音。
这姑娘扒着帐篷帘，脸涨得通红，“昨天我试他教的‘火油瓶抛物线口诀’，扔中了15米外的废车油箱！要不是他教我‘紧张时先数三秒再动手’，我早把火把扔自己脚边了。”
小李推了推眼镜：“刚才模拟兽冲过来时，王莉的心率比上周测试低了20%。”他晃了晃平板，“数据不会说谎。”
韩队长的眉峰动了动，战术板在他手里转了半圈，突然“咔”地合上：“散会。”他经过纪尘身边时顿了顿，“晚上7点，营地篝火旁，带你的人来复盘。”
纪尘走出帐篷时，阳光刺得他眯起眼。
小黄仰头舔他手背，他蹲下来揉狗耳朵：“刚才那套说辞，你说系统给的BGM该配什么？‘嘴炮大师，逻辑满分’？”
“配‘外卖哲学，拯救世界’还差不多。”萧静从遮阳棚后转出来，战术靴踢飞块碎砖，“刚才韩队那表情，跟我爸当年看我用枕头练散打时一模一样——表面嫌弃，偷偷记笔记。”
纪尘刚要接话，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提示音，这次不是甜妹，是个带东北口音的大爷：“叮！隐藏任务激活——明日最终考核存活并保护至少三名队友。完成奖励变异因子×2，失败扣除当前物资50%。哎呀大兄弟，这波必须支棱起来啊！”
“噗！”萧静没忍住笑出声，“你这系统成德云社编外了？”
纪尘摸着下巴，系统提示的余音还在脑子里打转。
他想起昨晚巡逻时，地面那阵不寻常的震动——像是什么大家伙在地下挪动。
结合韩队长说的“系统异常数据”，难道考核要变？
“萧队，借你战术平板用用。”他拽住萧静胳膊，“我得看看明日模拟地图。”
篝火噼啪炸响，火星子窜进夜色里。
纪尘蹲在火边，用树枝在地上画地图，王大锤蹲在旁边敲铁皮——这老铁匠不知从哪搞来废汽车零件，正在打信号弹：“小纪，这玩意味道大，点着了能蹿20米高，够不够？”
“够！”阿杰举着根木棍当火把比划，“要是遇到突况，我学纪哥刚才那样，先数‘煎饼、果子、加鸡蛋’三秒，再扔信号弹！”
“数三秒是让你冷静，不是让你报菜名。”纪尘敲了下阿杰脑袋，抬头看向萧静，“萧队，你带王莉负责左翼，赵虎守正面，我和小黄绕后——重点注意人群里突然落单的，可能有——”
“叛徒？”萧静挑眉。
纪尘手一顿。
他今晚巡逻时，看见韩队长和考官在旧车库里说话，对方手里拿着张“考生行为分析表”，最上面写着“干扰项：1名主动破坏者”。
“猜的。”他挠头笑，“韩队那脾气，考核不加点难度，睡不着觉。”
深夜的风卷着焦糊味吹过，小黄突然竖起耳朵，盯着人群里某个缩在阴影里的身影——是后勤组的小孙，平时总帮老周搬物资，今晚却没戴他总挂在脖子上的钥匙串。
纪尘摸出颗巧克力——这是系统任务奖励的，平时舍不得吃——抛给小黄：“盯着他，别打草惊蛇。”
“考核开始！”
刺耳的警报声撕裂晨雾时，纪尘正蹲在废楼二楼。
他看着模拟兽群从三个方向涌来，数量比地图标注的多了一倍，心里反而踏实了——韩队长这老狐狸，果然藏了后手。
“王莉！左翼火油瓶准备！”他扯开嗓子喊，“赵虎！正面用铁棍敲地，吓退第一波！”
变故发生在第三分钟。
小孙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抄起块石头砸向王莉的火油瓶堆。
纪尘早有准备，甩出手边的信号弹——“轰”地一声，橙红色火光窜上天。
小黄像道蓝箭射出去，精准撞在小孙腰上。
萧静的战术刀己经架在小孙脖子上：“说，谁让你来的？”
“我、我就是害怕……”小孙浑身发抖。
“害怕会提前把钥匙串藏起来？”纪尘从怀里掏出那串钥匙——方才巡逻时，他在旧车库窗台上捡到的，“老周说你每天睡前都要摸钥匙，今天没摸，说明有事要做。”
模拟兽群的吼叫声里，萧静突然笑出声：“行啊你，当外卖骑手时是不是天天蹲点抓逃单的？”
纪尘没接话。
他盯着兽群最前面那只体型格外大的机械犬——那家伙的“伤口”位置和昨晚系统提示的“变异因子奖励”高度重合。
“阿杰！火把给我！”他抄起铁棍冲下废楼，“小黄！咬它后爪！萧队！王莉！包抄！”
当最后一只模拟兽的电源灯熄灭时，韩队长的战术靴声从背后传来。
纪尘抹了把脸上的灰，转身看见对方手里的考核表，“存活”“保护队友3人”那两栏都打了勾。
“你……”韩队长喉结动了动，把考核表塞进战术背心，“下阶段考核，模拟场景是‘基地遭遇大规模兽潮袭击’。”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记住，真正的兽潮，不会给你数煎饼果子的时间。”
纪尘望着他的背影，听见系统提示音又换了个摇滚嗓：“叮！宿主完成隐藏任务，奖励己发放~下一站，基地保卫战，冲鸭！”
小黄凑过来蹭他手心，远处传来老周的吆喝：“都来领压缩饼干！纪小子又给咱们争光了！”
夜风卷着不知哪里传来的低鸣掠过废土，纪尘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突然想起昨晚地面震动的节奏——那不是普通的变异兽，更像某种……在地下沉睡了很久的东西，正在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