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跟着吴敏消失在晨雾里时，纪尘还捏着那枚带毛刺的金属片。
小黄的尾巴尖扫过他手腕，喉咙里仍发出若有若无的低鸣——这狗崽子自从进化后，对危险的首觉比他系统提示还灵。
“纪小哥？”陈阿姨的擀面杖戳了戳他后背，“大伙儿还等着听你说下一步呢。”
纪尘抬头，仓库里二十多双眼睛全黏在他身上。
刘姐搓着发红的指尖，赵虎攥着保安帽边缘快搓出毛边，小林抱着笔记本电脑眼睛发亮——昨天还因为王强的挑拨吵得要掀桌子的人们，现在像被按了暂停键的皮影戏。
他突然想起末日第一天，母亲攥着他的手说：“小尘啊，你得让大伙儿有奔头。”那时他蹲在超市货架后啃发硬的面包，满脑子都是怎么抢瓶矿泉水。
现在呢？
他摸着兜里的《语言分析·进阶》技能书，突然明白系统奖励的不只是技能，是让他看清这些眼神里藏着什么——期待、不安、还有点害怕再信错人。
“我提议，咱们成立个’信任监察组‘。”纪尘拍了拍破课桌，震得投影仪灯泡闪了闪，“不是我管着大伙儿，是大伙儿互相看着。
轮流当临时管理者，物资分配、任务安排，都得经过他们审核。“
仓库里炸开锅。
赵虎先吼起来：“我一保安能管明白？
上个月分盐还把张婶家多算了两勺！“刘姐扶了扶老花镜：”我倒是能查账，可要是查错了......“话没说完又抿紧嘴——她昨天刚为错信王强的挑拨道过歉。
“就跟点外卖看评价似的！”纪尘捞起小黄往桌上一放，变异犬立刻坐得端端正正，“首期咱们选三位：刘姐管物资核对，小林管记录流程，赵哥管现场监督。
今天先搞模拟演练，我给份假清单，看你们能不能揪出问题。“
小黄似乎听懂了，用鼻子拱了拱纪尘的手背。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系统任务】72小时内培养至少两名具备独立判断能力的协作者。
奖励：《领导力训练手册》（可提升团队指令执行效率30%）。“
纪尘差点笑出声——合着系统都嫌他当孤胆英雄当够了。
演练设在下午。
仓库角落支起块黑板，小林把物资清单抄得工工整整：“压缩饼干20箱，矿泉水50桶，盐巴......盐巴写的是80斤？
可上周刚领了60斤，库存才剩20斤。“他指尖戳着”80“这个数字，声音越说越尖，”纪哥你耍我们！“
刘姐凑过去，老花镜滑到鼻尖：“哎哟可不是！
上个月暴雨漏了半袋盐，现在库里最多......“她掰着手指头算，突然拍了下桌子，”32斤！
这清单多报了48斤！“
赵虎挠着后脑勺嘿嘿笑：“我就说看着不对劲儿，刚才还怕自己记错了。”他保安帽往桌上一扣，“得，这关算过了？”
纪尘竖起大拇指：“小林第一个发现问题，加鸡腿！”他瞥见系统面板上“协作者培养进度：1/2”，琢磨着还得再刺激刺激。
第二天就出了岔子。
纪尘让阿杰伪造了份“临时医疗物资申请”，上面写着“需要酒精10瓶给伤员消毒”——可谁都知道基地酒精就剩3瓶，全在医疗点锁着。
刘姐审核时推了推眼镜：“伤员？
哪个伤员？
李奶奶昨天才说她孙子发烧，可医疗点登记本上......“她突然拔高声音，”根本没这号人！
这是假的！“
仓库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可第三天下午，刘姐却红着眼眶冲进纪尘的帐篷：“我错了！
刚才有人说要多领面粉，我看他户口本写着五口人，可后来陈阿姨说他家小儿子早跟救援队走了......“她指甲掐着掌心，”我差点多给了五斤！“
纪尘正给小黄梳毛，闻言把梳子往桌上一扔：“刘姐您这叫实战演练！
就像我送外卖时看错地址，顶多被差评；您这要是真错了，我请您吃三天烤老鼠——前提是您得帮我揪出下一个错。“他掏出张皱巴巴的流程图，”阿杰刚整理的，下次先对户口本，再问邻居，最后查上次领粮记录，三步走完再签字。“
刘姐盯着流程图上画的小箭头，突然笑了：“你这流程图跟外卖备注似的，‘微辣加香菜’还分三步呢。”她把纸折好塞进口袋，“明儿我就按这来！”
第七天清晨，纪尘站在仓库门口的破广告牌下。
阳光透过裂缝照在“信任监察组”的木牌上，吴敏戴着红袖章站在旁边，正给刘姐演示怎么用系统新解锁的物资卡扫描功能。
小林抱着笔记本记录，赵虎扛着保安棍在西周巡逻——那架势，活像末日版社区巡逻队。
“从今天起，监察组正式转正！”纪尘拍了拍木牌，小黄立刻跳上牌子歪着脑袋，“吴敏当协调人，有问题找她；有意见找监察组。
咱们不搞一言堂，要搞......“他挠了挠头，”搞末日版民主！“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句：“那纪小哥干啥？”
“我？”纪尘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小黄，“当你们的外挂呗。”他摸着变异犬耳朵，系统面板突然跳出提示：“【协作者培养】完成度100%，奖励己发放。”
夜晚，纪尘蹲在储粮区检查粮袋。
小黄突然竖起耳朵，朝着废墟方向低嚎。
他抬头，看见断墙上那只猫头鹰——上次它带来王强通外的消息，这次爪子上拴着片破布，歪歪扭扭写着：“鼠王，集结。”
风卷着沙粒吹过，纪尘听见粮袋后面传来细碎的响动。
他弯腰掀开最底下的麻袋，发现角落有几撮灰毛，还有半枚带牙印的玉米粒——比普通老鼠牙印大了两倍不止。
“小黄，”他摸着变异犬的脑袋，“明儿咱们得查查储粮区的老鼠洞了。”
月光透过破窗照进来，在粮袋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纪尘没注意到，离他三步远的粮堆里，几双幽绿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