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次血月升起的子夜,菌丝婴儿后背的七星痣突然裂开。黑色尸油顺着地缝蔓延,所经之处墓碑长出猩红肉芽。林暮寒用银针封住周身大穴,却发现针孔里钻出细密的菌丝。
"时辰到了。"说书人立在青铜巨树残骸上,手中骨笛吹出凄厉曲调。菌丝网络在月光下疯狂增殖,将方圆百里的尸体串联成巨大的活体阵法。林暮寒的守宫砂突然逆流,皮肤下《河图》纹路发出灼热红光。
地底传来锁链断裂声,初代守墓人的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盖缝隙伸出缠绕菌丝的手掌,指尖绽放的孢子粉在空中幻化成苏挽夜的模样:"哥哥,用我的眼睛......"
暴雨倾盆的黎明,三名戴青铜獠牙面具的巫祝现身。他们手持人皮灯笼,灯笼里跳动着活人的三魂。为首的祭司掀开面具,露出与林暮寒七分相似的面容:"奉大祭司之命,迎少主归位。"
林暮寒被带入地下祭坛,九根青铜柱上绑着三百名童男童女。祭坛中央的鼎炉里,巫山神女的右臂正抓着半颗腐烂心脏跳动。当祭司割开他的手腕时,鲜血在鼎身勾勒出完整的《九幽图》。
"您才是真正的守墓人。"祭司的瞳孔突然变成蛇类的竖瞳,嘴角裂至耳根。鼎炉炸裂的瞬间,神女右臂化作白骨锁链缠住林暮寒脖颈,锁链末端竟是苏挽夜的发簪。
忘川河面漂来纸扎的往生舟,船头站着的苏挽夜纸人突然开口:"上船,我带你去看真相。"船舱里的西十九盏青铜灯映出恐怖画面:每个灯影都是林暮寒亲手杀死至亲的场景。
舟行至河心,船底突然伸出青铜巨树的根系。菌丝婴儿的啼哭从水下传来,整艘船被拖入归墟深渊。在深渊底部,林暮寒看见三百个自己被铁链锁在青铜墙上,胸膛里生长着肉灵芝。
"这些都是你的养料。"初代守墓人的声音从肉灵芝核心传来。苏挽夜的残魂突然具象化,用最后的灵力点燃所有青铜灯。火光中,林暮寒看见自己前世将龙骨钉打入神女眼眶的画面。
巫山禁地的悬崖上,三百根活人桩突然暴动。每根木桩都钉着林氏族人,他们的天灵盖被凿开,脑髓中养着蛊虫。林暮寒触碰其中一根木桩时,死者的眼皮突然翻动,瞳孔里映出神女被分尸的场景。
"你终于来了。"巫祝大祭司从血池浮出,他的下半身与肉灵芝融合,手中握着神女的脊椎骨。骨节突然暴长刺入林暮寒肩胛,将三百世的罪孽记忆注入他的识海。
林暮寒的右眼突然流出金色血液,神女眼球在瞳孔深处苏醒。他看见大祭司后颈的七星痣,正是青铜巨树根系的核心命门。七星剑斩落的瞬间,整座巫山开始崩塌。
幽冥客栈的废墟下升起青铜阴阳炉,炉身刻着十万个扭曲的人脸。说书人将菌丝婴儿投入炉中,炉火突然变成诡异的青紫色。林暮寒的皮肤开始碳化,巫祝血脉在高温下沸腾。
苏挽夜的残魂从炉口冲出,用发簪在炉身刻下《连山易》卦象。炉内突然传出初代守墓人的惨叫,三百根青铜钉从炉壁射出。林暮寒抓住其中一根钉刺入自己心脏,以血为引画出逆阴阳阵。
当血月被黑雾遮蔽时,阴阳炉轰然炸裂。菌丝婴儿的残躯爬向林暮寒,额头的封魔印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巫山神女心脏。
在青铜巨树残骸中找到的人皮卷上,用胎血绘着《归藏易》缺失的篇章。当林暮寒触摸卦象时,人皮突然裹住他的右臂,将三百世的记忆转化为实体。陆遗墨的画妖皮从地底钻出,与菌丝网络融合成新的怪物。
"这才是真正的永生。"说书人的身体开始融化,与肉灵芝合为一体。林暮寒割开左手掌心,用巫祝血在虚空画出封魔符。符咒触及怪物的瞬间,所有菌丝同时自燃,空气中弥漫着头发烧焦的恶臭。
苏挽夜的残魂突然凝聚成形,她的胸口插着半截七星剑。当剑锋完全没入林暮寒心口时,初代守墓人的咆哮化作飓风,将整片墓地卷入归墟旋涡。
在归墟深渊的最底层,十万阴兵的骸骨组成往生大阵。林暮寒跪在阵眼处,用七星剑割开全身血脉。巫祝血顺着阵纹流淌,逐渐点亮所有阴兵空洞的眼窝。
初代守墓人的虚影从血月中降临,他的躯体由《河图》《洛书》拼凑而成。当两人最终相撞时,巫山神女的残肢突然聚合,用最后的力量撕开时空裂缝。林暮寒抱着苏挽夜逐渐透明的魂魄跃入裂缝,身后传来青铜巨树彻底崩塌的轰鸣。
新生的守阴村祠堂里,青铜灯的火光映出三个身影。戴傩面的少年推开吱呀木门,发现灯座下压着半卷《葬经》。当他触摸经卷时,石像突然渗出黑血,地面菌丝又开始蠕动。
百里外的乱葬岗上,说书人残缺的头颅发出冷笑。他的手指深深插入泥土,菌丝正沿着巫山神女的脊椎骨重新生长。血月悄然爬上中天,照见新坟裂开的缝隙中,半块尸仙骨正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