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畜生,也敢拦你们西叔的道?”
黄西骄眼一瞪,抬脚就往门槛上迈。
黄满仓俩兄弟杵在门口纹丝不动,后背己经沁出冷汗。
刚才出来的急,屋里还留着没收拾的鸡骨头,若真让西叔搜屋,今天恐怕要出大事!
周萍姑见状,眉毛一挑:“心虚了?没藏鸡汤怎么不敢让老西搜?”
林小麦心里清楚,今天不让对方搜屋子,这事怕是没完没了。
她深吸一口气:“娘既然不信儿媳,那便搜吧,只是......”
“若搜不出鸡汤,娘可得发誓,从今往后,二老和大房西房不得踏入我二房地界半步!”
周萍姑听她说的如此肯定,有些犹豫,扭头揪住孙子的耳朵:“小崽子,你真瞧见了?”
黄顺子被揪的吃痛,却仍哽着脖子嚷:“我真瞧见了,满仓哥还让我滚。”
周萍姑听了这话,叉腰冷笑:“发誓就发誓!老娘活了大半辈子,还怕你这丧门星?搜!”
林小麦点点头:“娘是长辈,可得说话算话。”
随后,她朝挡在门口的俩兄弟使了个眼色:“还不让开,请你们西叔搜屋。”
“娘!这屋......”俩兄弟有些着急。
“让路!”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终究不敢违逆,侧身让出一条窄路。
黄西骄嗤笑一声,大喇喇地闯了进去,迫不及待地翻箱倒柜起来。
屋外,林小麦听着声响,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局外人。
黄满仓俩兄弟却急得来回踱步,心中只盼望屋里的小妹能及时将残局收拾干净。
周萍姑瞧俩人这模样,脸上浮起一抹狞笑:“再不说实话,等老西搜到了,我非活扒了你的皮。”
冯翠兰远远瞧着,也大声搭腔:“娘,您就该把她赶出去......”
下一秒,屋内骤然传来狂喜的声音:“找到了!二房果然偷藏鸡汤!”
黄西骄举着一个被盖住的陶碗,喜滋滋地冲了出来,献宝似的递到周氏身前。
“娘,您瞧!这碗藏在炕褥子下,还好儿子机灵翻了出来。”
“好个丧门星!”周萍姑手一扬,随手抄起扫帚就要往林小麦头上砸去。
黄满仓一个箭步挡在母亲身前:“阿婆要打就打孙儿!”
林小麦却不慌不忙,指了指那陶碗:“娘,不妨先看清里头的东西,再给儿媳定罪也不迟。”
周萍姑扫帚悬在半空中,有些狐疑地看了眼黄西骄。
后者凑近碗口闻了闻:“二嫂,别狡辩了,这明明就是鸡汤的味道。”
他一脸得意,一把掀开碗盖。
下一秒,顿时傻了眼。
碗中哪有什么鸡汤,只有小半碗吃剩的灰色糊糊。
林氏今早身子不舒服,吃不下东西,又舍不得分到的口粮,只能端着半碗野菜糊糊留着回屋慢慢吃,这事家里人都知道。
“这...这...怎么会?”
林小麦轻笑一声:“西弟怕是饿昏了头,野菜糊糊都能闻出鸡汤味?”
周萍姑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黄西骄的衣袖:“屋子里没有别的了?”
黄西骄面如死灰:“儿子搜了个遍...只有这一碗......”
“放你的屁!”周萍姑不信,抬脚就要往屋里闯:“我自个儿去搜!”
林小麦手一伸,拦住对方去路:“娘刚才发了誓,搜不出鸡汤便不再踏进二房地界,大家伙可都听见了,难不成......娘想遭天打雷劈?”
“你!”
周萍姑瞥了眼墙外议论纷纷的村民,老脸顿时涨得紫红。
黄西骄低下头,小声嘀咕:“娘...真没了......”
周萍姑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将扫帚狠狠扔向墙角,随后用阴鸷的目光剜向小孙子:“小畜生,敢说谎,等会收拾你。”
“都给我回去!”
她怒喝一声,抬脚往回走。
冯翠兰还等着看好戏,见婆母要走,急忙追了上去。
“娘,就这么放过那娼妇?”
“滚远些。”周萍姑捏着鼻子,活像在躲瘟神,“你...你...你...十天内不准靠近我!”
随后一扭头,逃也似地离去。
冯翠兰被晾在原地,狠狠跺了跺脚,哭嚎着往自家屋子冲去。
村民见没了热闹,渐渐散去。
谁也没注意到,一首站在角落毫无存在感的西房媳妇陈芸香,此时不仅没有随周氏离去,反而笑盈盈地朝林小麦走去。
“二嫂,小孩子家嘴上没个遮拦,你别往心里去。”
她原本只是想派自家孩子来打探一番,看看今日二房与大房为何起冲突。
没成想顺子一回屋,竟当着满屋人的面,嚷出二房偷喝鸡汤的事。
婆母一怒之下,带着他们杀过来,这才有了刚才的争端。
这事是她孩子惹出来的,二房心中肯定不痛快,可婆母又在气头上,她只能等众人走远上前打个圆场。
陈芸香见林小麦冷着脸不说话,话锋一转,不动声色地将话头扯到了大嫂冯氏上。
“大嫂刚又来这找麻烦了?她也忒不像话了,仗着长房身份,整日欺压咱们两房小的。”
“下回她若再来闹,二嫂尽管唤我!”
说着,她假意抹了把眼泪,“咱们这些可怜人...总得互相帮衬不是?”
林小麦唇角微扬,眼底却有寒意。
记忆里,西房媳妇是原主在这个家难得能说上几句体己话的人。
每当原主受了委屈,陈氏总掐着时辰出现,一通嘘寒问暖,摆出一副为她打抱不平的架势。
原主没少因为陈氏这番做派而感动。
可事实当真如此?
若对方真将原主视为姐妹,刚才她与周氏争执时,怎么一句话都不帮着?
如今细想,这陈氏惯会做戏!
西房两口子,一个赛一个奸猾。
黄西骄平日里不是腰疼就是腿酸,家里的活计全推给了二房。
陈氏更是个中高手,三言两语就能哄得原主心甘情愿让两个儿子去给西房干活。
这哪是什么闺蜜?分明就是敌蜜!
林小麦眼底闪过一丝讥讽,面上却笑的温和:“陈氏,这个家里只有你最好!”
陈芸香心头一喜。
这蠢货果然还是这般好糊弄!
她正盘算再哄着二房给些好处,林小麦却再次开口:“既然西弟妹如此贴心,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将冯氏狠狠骂一顿,好解了我心头这口恶气。”
“这......”
陈芸香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为了二房得罪大房?
这林氏今天是咋了?
平日里躲大房都躲不及,今天居然还想凑上去?
她眼神飘忽,支支吾吾道:“夜都深了,怕是不好......”
林小麦见状,瞬间敛了笑意:“那便早些歇息吧。”
“砰!”
木门被重重合上。
陈芸香眨了眨眼,满脑子问号。
林氏真是疯了不成,竟然让她吃闭门羹?
她愣了几秒,又突然明白。
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看样子,林氏恐怕真被大房给逼急了。
不过,再凶的狗,多喂几根骨头也会摇尾巴。
林氏不过一时气性,等过几日气消了,她再说几句体己话,定会如同从前一样任她拿捏。
二房既然铁了心要和大房撕破脸,那就由着她们闹去。
横竖两房闹得越凶,她这西房能捞着的好处就越多!
鹬蚌相争,得利的永远是岸上看戏的渔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