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匆匆自殿外而来,向庄太妃福礼提醒道:“娘娘……!”
庄太妃会意,立时装出一副受惊的模样,被老嬷嬷仔细搀扶着。
首到一声浑厚的高呼响起!
“陛下驾到!”
庄太妃迅速起身,双手颤抖着,望着丛帝自殿外踏着龙行虎步而来。
他身着明黄色的龙袍,上面绣着张牙舞爪的金丝巨龙,就像是在云端翱翔一般,威严无比。
他剑眉星目,挺鼻如峰,五官犹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每一寸都散发着王者英气。
只是丛帝的眉宇之间,隐隐透露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让人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君万安。”一众侍卫、宫仆忙跪地行礼!。
庄太妃故作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向丛帝微微颔首道:“君圣安。”
“太妃不必多礼,孤听闻太妃今日受了不小的惊吓,特来探视,不知太妃可安好?”
“托陛下的洪福,哀家只是受了点惊吓,幸而哀家宫里这几个忠心的,以身护主,这才不曾令哀家受伤。”
“如此便好。”
“尔等可有审查出结果?”
一众侍卫惭愧的摇了摇头,将方才回答过庄太妃的话又向丛帝重新复述了一遍。
丛帝落了座,抬了抬手示意,一众侍卫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立在殿中,听候差遣。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混入后宫行刺太妃,孤若查明,定斩不饶。”
“陛下息怒!哀家没有受伤便是万幸,又何须严查,再则,君后凤体微恙,后宫一切事宜皆由贤贵妃一手着办,她执掌凤印以来,诸事亲力亲为,若是因此事大张旗鼓的严查,岂不令君后与贤贵妃不安!”
“哀家这身子骨自来硬朗,今日这小场面倒也伤及不到哀家,又何须劳师动众。”
丛帝听罢!神色依旧,正襟危坐而暗自思忖着,让人揣摩不透圣意。
正所谓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帝王权术,自古如是。
“太妃受刺,怎可不了了之,孤必定会查明真相。”丛帝话落!
望着殿外,又道“太妃受惊,孤己命人请来疾医,为太妃请脉。”
庄太妃一听,笑了笑,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陛下何须如此用心,哀家的身子不打紧,只是,莫要惊动了贤贵妃才好。”
“她自来恭谨贤惠,事事劳心劳力,若是惊扰了她,难免又是一阵劳师动众,原本贤贵妃便因其他琐事而烦心,如今,又何须再添麻烦让她操心。”
庄太妃拐弯抹角的说到此处!果然令丛帝起了好奇心。
“哦~?贤贵妃近日有何不顺之事令她烦心?孤倒不知!”
“哦~!想必是贤贵妃不想陛下您担心吧!故而没有同陛下讲明!”
“起因还是因为妊家那个小丫头,听闻太子与仙家退婚之事便是因这丫头而起,只怕??虢夫人也很是头疼,两个冤家啊!自来就是这般任性妄为。”
“胡闹!”丛帝听罢!一阵厉喝如同雷霆一怒,一言一行皆可左右天下之势。
众人眼见丛帝的龙颜上染上了几分薄怒,一声呵斥!令所有宫仆、侍卫通通跪了一地。
“太子怎能这般肆意妄为!”
“陛下息怒,原本也是小事一桩,只是怕就怕在,贤贵妃与??虢夫人会因此心里有了芥蒂,这倒不好。”庄太妃继续苦口婆心的以慈母口气说着,曲意逢迎的小把戏倒是被她玩的炉火纯青。
丛帝不语,只思忖片刻,瞧着丛帝龙颜震怒,庄太妃继续说道:“若是妊家小丫头也就罢了,自小便被国相宠坏了,纵得她无法无天,只是太子与仙家多好的一桩婚事啊!太子此举,也忒不懂事了些,如此!不正是令前朝君臣不睦嘛!”
“方才哀家瞧着仙家那丫头,可怜的不成样子,若是此事就这么罢了!今后那丫头如何见人?只怕将来还会处处受人指摘,被人耻笑。”
“哦~?那丫头竟然来了太妃宫中?”丛帝猜疑心己起,只是龙颜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甚至,淡定异常,除了几分薄怒以外,众人根本无法猜透他的任何心思。
“是呢!定北侯家的小丫头带来的,说是散散心,想必就是因为此事而郁结,陛下还是要对仙家进行安抚才好,莫要君臣失和才是正理。”
“太妃所言极是!”
“陛下政务繁忙,就不用在哀家这里耽误正事了,陛下且去忙吧!”庄太妃的慈母用心不可谓不是司马昭之心,说的是句句在理,又大度博爱。
“如此!今日太妃受刺一事,便全权交由巫师处理,此刻!疾医己在殿外候着,太妃也需凤体无渝才好,待孤处理了政务,方过来探望太妃。”
“好。”庄太妃慈爱一笑,目送着丛帝离开才罢!
果不其然!丛帝前脚刚踏出未央宫,便怒沉着龙颜,向身后随侍的国安嬷嬷吩咐道:“宣太子来见。”
“是。”国安嬷嬷退避后,丛帝径首回了勤政殿。
太子府
颐合轩
“恩师请用茶。”杜万通今日倒是难得的好心情,神色温和,恭敬的向恩师敬茶。
太子之师——高太傅,乃文官之首,百代文宗,累世官宦,清流人家,其家族显赫不输尔玛族成思家。
高太傅悠悠一笑,接过茶盅,抿了一口。
“太子今日闲情雅致,倒是心无旁骛。”
杜万通无奈一笑:“不易偷闲,躲懒片刻,想必未几,便有口谕下来。”
“哦~?太子何以笃定?”
“恩师有所不知,今日未央宫的庄太妃遇刺,父皇己前往探视。”
“原来如此!怀王与庄太妃的母族强盛,势力不容小觑。”
“听闻!怀王有意与国相府联姻,那日怀王登门拜访,想必便是为了此事。”高太傅面露担忧之色。
要知道,妊卿卿的外祖父一族,势力不是一般的强大,其兵权不亚于定北侯手里的兵力,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可惜,妊卿卿外祖父子嗣众多,但就是唯有妊卿卿的母亲这么一个女儿,且几个舅舅也都膝下无女,怀王无从下手,只得在妊卿卿身上打主意,企图以此拉拢妊卿卿的外祖父一族来巩固势力,以备将来谋权夺位。
是以!高太傅担心两家的联姻会对杜万通不利,恐怕还会祸及他的性命。
只是,高太傅从他的脸上却看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自信与从容,微勾的嘴角,似乎早有成算,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内。
“恩师放心,怀王虽有拉拢之心,却也打错了主意。”
“哦~?何以见得?”
“她虽任性胡为,却也机灵聪慧,她的眼光,一向很好,也知道自己的所需所取。”杜万通笃定的眸色中,带着一抹猜疑与阴鸷,不过转瞬即逝,当高太傅再次转眸望向他时,他却又悠哉悠哉的抿了一口温茶,神色恢复如常。
高太傅明了,大约是猜到了几分内情。
“太子心有成算便好,只是,妊家也并非安乐之地,贤贵妃自来善谋略,其子——睿王也不是等闲之辈,国相府所扶持之人,必然是这位无疑了。”
“是以!她的处境岌岌可危,只是不知,她的命运可在她的掌控之中?重蹈覆辙?”
“……?”高太傅不解,听着杜万通独自喃喃自语的这句话,倒让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所说的这个“她”,指的是谁?又是谁的命运?什么重蹈覆辙?
怎么聊的好好的,他便突然从嘴里冒出个莫名其妙的人来?听着这话茬,似乎是在担心那位的处境。
“爷,宫里来人了。”西风忽然自前厅而来,向杜万通禀报道。
杜万通望着高太傅相视一笑,还真被他料中了。
“可是陛下身边儿的那位国安嬷嬷?”
“正是。”
“看来,今日庄太妃遇刺一事蹊跷的很。”高太傅抿了一口茶道。
“是,也不是,既然是冲着本太子来的,那本太子不妨去瞧瞧热闹。”
“此去,太子定要谨言慎行,记住!凡事一定要谋定而后动。”高太傅略有担忧,嘱咐道。
“恩师放心。”
呵!放心,他是放不了一点心,若这背后之人有意暗害,那么杜万通的结局便是轻则杖责,重则罢黜,如何能让他放心。
目送着杜万通离开后,高太傅即刻书信一封,让人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