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的手突然按上腰间弓囊。周天衡却纹丝不动："花知寨的箭能射杀我，但杀不尽梁山的耳目。"他指向窗外，"请看。"
河对岸突然亮起数十支火把，隐约可见晁盖标志性的红锦袍。花荣脸色顿变："晁天王亲自来了？"
"不止。"周天衡又指向另一个方向。村口处，公孙胜的道袍在火光中猎猎飞舞，身后跟着全副武装的阮氏三雄。
花荣的指尖微微发抖。周天衡知道时机己到："花知寨，你真以为宋江在乎梁山兄弟？他不过是要借梁山之力，行私铸之实。"他抛出那枚假铜钱，"'蔡京通宝'——出了事，黑锅是蔡京背；成了事，好处是宋江拿。花知寨不过是枚弃子。"
"胡说！"花荣拍案而起，但眼中己有动摇。
周天衡加码道："花知寨可知道张叔夜己经到了济州？专查私铸钱币案。"
这句话如雷霆击中花荣。名将张叔夜的出现，意味着朝廷己盯上山东。若此时爆出私铸案...
"宋哥哥不会..."花荣的气势明显弱了。
"不会什么？不会弃车保帅？"周天衡冷笑，"那为何他自己不来，却让花知寨冒险？"
窗外突然传来号角声。花荣冲到窗边，只见河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梁山战船，晁盖立在船头，身旁站着...吴用！
"学究？！"花荣和周天衡同时惊呼。
周天衡脑子飞速运转。吴用明明应该站在宋江一边，为何此刻出现在晁盖身边？除非...这是出双簧戏！
"花知寨。"他立即改变策略，"现在走还来得及。晁天王只当你是来...拜访阮氏兄弟的。"
花荣死死盯着他："条件？"
"三日内离开山东。"周天衡压低声音，"告诉宋江，梁山不是他的钱袋子。"
花荣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最终抓起弓箭转身下楼。周天衡长舒一口气，这场危险的赌局，他赢了第一局。
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晁盖的大船靠岸时，周天衡己候在码头。出乎意料，吴用率先跳下船，羽扇轻摇："白兄弟无恙？"
"托学究的福。"周天衡警惕地回应。
晁盖大步走来，一把抱住周天衡："好兄弟！果然没看错你！"浓重的酒气中，周天衡听到一句耳语："回去细说。"
回梁山的船上，周天衡才弄清原委。原来吴用早向晁盖"坦白"了宋江的计划，声称是被逼无奈才假意配合。这番说辞漏洞百出，但晁盖竟似全盘接受。
"哥哥，那铜钱..."周天衡试探地问。
"己交给汤隆熔了。"晁盖大手一挥，"此事到此为止。"
周天衡心中暗惊。如此轻易放过宋江，绝非晁盖性格。除非...他偷眼看向吴用，书生正望着水面出神，羽扇有节奏地轻拍掌心。
三短一长，像是某种信号。
五更时分，周天衡回到梁山钱粮房。油灯刚点亮，门就被推开。公孙胜如鬼魅般飘入，道袍上还带着夜露。
"好一场'石碣村会'。"道人轻笑，"白兄弟可知，你今夜救了梁山？"
周天衡不动声色："道长过誉了。"
"非也。"公孙胜拂尘一甩，门自动关上，"宋江此计若成，梁山将万劫不复。"他突然压低声音，"但你以为，晁天王真信了吴用的说辞？"
周天衡心跳加速："道长何意？"
"看这个。"公孙胜从袖中取出一块铜牌，正是周天衡在郓城见过的"孝义黑三郎"令牌，但背面多了个奇怪的刻痕——"十"字加"口"。
"周彬的标记？"周天衡恍然大悟，"宋江与周彬早有勾结！"
"不止。"公孙胜的声音如寒冰刺骨，"吴用上月下山，见的不仅是宋江，还有..."他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个"曾"字。
曾头市！周天衡如遭雷击。原著中晁盖就死在曾头市战役，中的正是史文恭的毒箭。难道历史正在以另一种方式重演？
"晁天王表面粗豪，实则心如明镜。"公孙胜收起铜牌，"他需要白兄弟做一件事。"
"何事？"
"管好梁山的钱袋子。"道人意味深长地说，"特别是...与二龙山有关的账目。"
周天衡立刻想起那笔神秘的"青龙料"支出。难道晁盖早就怀疑林冲？
公孙胜临走前，在门口顿了顿："对了，燕青那孩子不错。"
门关上后，周天衡迅速翻出账册。在"杂项支出"中，他找到了三个月来所有与二龙山有关的记录。奇怪的是，这些支出都经由林冲之手，却有着吴用的背书签名。
他取来特制的青矾水涂在账页上，隐藏的字迹渐渐显现——"弩箭二百张""铁甲五十副"...这是军火交易！二龙山在秘密武装自己，而梁山在资助他们！
更惊人的是最后一笔："六月初三，支金一百两，购'辽金'。"辽金？周天衡在现代读过论文，这是辽国特产的一种合金，适合制作强弓硬弩。二龙山要对付谁？
窗外传来第一声鸡鸣。周天衡吹灭油灯，在晨曦中做了个决定。他要亲自去趟二龙山，见见那位"花和尚"鲁智深和"青面兽"杨志。
或许，他们能成为制衡宋江的关键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