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的喧嚣渐渐散去，但青岚宗内的议论却如投入水面的石子，涟漪不止。夜色如墨，笼罩着起伏的山峦与错落的殿宇。几盏孤灯在弟子居舍的窗棂后摇曳，映出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身影。
“听说了吗？明日决赛，凌霜对阵苏清雪师姐！”一个外门弟子的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兴奋。
“啧，那凌霜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能进决赛？”旁边一人撇嘴，语气里满是不屑，“不过也到头了，苏师姐岂是她能比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凌霜的剑法邪门得很，连赵启师兄都败了！”
“赵师兄那是轻敌！苏师姐天资聪颖，又有宗门长辈看重，气运加身，那凌霜拿什么赢？靠她那柄破铁剑吗？”
“就是，苏师姐可是我们青岚宗的明珠，岂容一个来路不明的‘废柴’玷污！”
这些窃窃私语，如同夜风中的蚊蚋，嗡嗡作响，却也清晰地表明了宗门上下绝大多数人的看法——凌霜，必败无疑。
凌霜的居舍内，一灯如豆。她盘膝坐在床榻上，那柄豁口累累的铁剑横陈膝上。白日激战的疲惫尚未完全消退，与赵启一战榨干了她几乎所有灵力，肩头的剑伤依旧隐隐作痛。若非【剑魂残印】吸收的共鸣值在持续修复，她此刻恐怕连坐起来都难。
【外面那些家伙，可真够吵的。一个个都把那姓苏的丫头捧上了天。】睿恒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一贯的凉薄。
凌霜睁开眼，眸光平静无波。“苏清雪，她的剑法，你有什么看法？”
【青岚宗的基础剑法练得还算扎实，加上几套进阶的，比如那套什么《落霞剑舞》，看起来花团锦簇，威力尚可。】睿恒顿了顿，【不过，她最大的‘武器’，可不是剑。】
“气运么？”凌霜轻轻着冰冷的剑身。
【然也。】睿恒的语气带着几分玩味，【那玩意儿玄乎得很。你得做好准备，她可能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来个‘平地摔让你剑招落空’，或者‘关键时刻灵光一闪如有神助’，甚至可能对手的剑突然断掉。】
凌霜眉头微蹙。她的【变量】剑法，是基于对战局的精准判断和对敌人破绽的瞬间把握。如果苏清雪的“气运”能无中生有地制造优势，或是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弥补破绽，那她的胜算确实不高。
“她的‘幸运’，难道就没有规律可循？”凌霜问道。
【规律？若是有规律，那还叫‘气运’吗？】睿恒嗤笑一声，【不过，凡事有利有弊。过度依赖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自身的根基必然不会如磐石般稳固。她的剑法，比起那个铁疙瘩赵启，破绽可就多得多了。】
“你的意思是，要逼她露出真正的实力，让她的‘气运’来不及干涉？”
【孺子可教。】睿恒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要么，就用绝对的实力碾压，快到她的‘幸运’都反应不过来。要么，就制造足够多的‘变量’，让她防不胜防，她的‘气运’再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当然，】睿恒话锋一转，【最首接的，还是在她‘幸运’降临之前，就把她打趴下。别给她任何喘息和翻盘的机会。】
凌霜点了点头。与苏清雪的一战，不仅仅是内门大比的决赛，更是原主与她之间恩怨的了结。她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堂堂正正，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强者，谁又是名不副实的“天之骄女”。
【你那柄破剑，明天怕是撑不住了。】睿恒提醒道，【要不要想办法换一柄？】
凌霜低头看着铁剑上的豁口与裂纹，眼神中没有嫌弃，反而带着一丝奇异的亲近。“不必了，它陪我至今，明日，也该由它来画上句号。”
这柄剑，见证了她的【变量】从无到有，从生涩到初具雏形。用它来击败苏清雪，再合适不过。
夜，愈发深沉。凌霜缓缓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一片空明。明日一战，她要将【变量】的精髓，发挥到极致。
而此刻，苏清雪的居舍内，灯火通明。几名内门弟子正围着她，献上各种恭维之词。苏清雪含笑听着，目光不时飘向窗外，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
凌霜？不过是她登顶路上的一块垫脚石罢了。明日，她会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青岚宗年轻一辈真正的第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