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发出细微的“咔哒”一声,却像是投入静谧湖面的石子,瞬间惊醒了满室的旖旎。
楚桦的呼吸在踏入房间的瞬间停滞了。
视线所及,是铺天盖地的紫色。不是零星点缀,而是汹涌的、带着窒息般美感的海洋。
深紫、浅紫、柔紫、带着天鹅绒质感的紫……无数束紫罗兰以最盛放的姿态,占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簇拥在复古雕花的矮几上,慵懒地倚靠着柔软的沙发扶手,甚至有几枝大胆地垂落在厚重的地毯边缘。
烛光摇曳,不是明亮的电灯,而是无数纤细的、暖金色的蜡烛,高低错落地摆放在紫罗兰之间,在墙壁上投下跳跃的光影,将空气都染上了一层朦胧的、近乎梦幻的蜜色。
馥郁到近乎甜腻的花香,混合着烛芯燃烧的暖融融气息,无声地弥漫、缠绕,织成一张无形却令人心跳失序的网。
就在这片紫色与金色的海洋中心,站着林桉生。
难怪他先一步回了酒店。
他不再是片场那个穿着汗湿背心、带着角色疲惫感的演员,也不是佛罗伦萨阳光下穿着休闲装、抱着鸢尾花的同行者。
他穿着那身剪裁极其合体的深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面料在烛光下流淌着低调而矜贵的光泽。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像一株沉静的树,目光却如同带着实质的温度,穿透摇曳的光影,牢牢锁在门口怔住的她身上。
那目光里有期待,有不易察觉的紧张,更有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专注。
时间仿佛被花香和烛光凝固了。
楚桦清晰地感觉到,某种被精心包装在理智外壳下的东西,正在这满目的紫与暖的光里,悄然融化、蒸腾。
一股强烈的的冲动,蓄谋己久地从心底最深处翻涌上来,瞬间淹没了所有矜持和思考的堤岸。
那冲动驱使着她,几乎是凭着本能,一步步走向那个光源中心的男人。
她在他面前站定,近得能闻到他身上被沾染上的紫罗兰冷香交织的气息。
没有犹豫,也没有羞涩的试探,她抬起双臂,带着一种近乎宣告的笃定,环上了他的脖颈。
温热的肌肤相触,她甚至能感受到他颈侧脉搏有力的跳动,一下,又一下,敲打在她的手臂内侧。
她微微仰起头,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眸中,红唇轻启,声音带着一丝被这氛围熏染的微哑,更带着一种首击核心的指控:
“林桉生,”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勾引我。”
被指控的男人,没有丝毫闪躲。
他任由那柔软的双臂缠绕着自己,任由两人之间最后一丝距离彻底消失,身体严丝合缝地紧贴在一起。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呼出的温热气息拂过自己的下颌线。
他的目光沉沉地锁着她,那里面没有狡辩,没有慌乱,只有一片坦荡的、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薄唇勾起一个极浅却极动人的弧度,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最醇厚的大提琴,带着令人心颤的磁性,气息几乎拂过她的耳廓:
“我没有。”他否认得异常平静,然后,微微低下头,让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温热的吐息交融在一起,才缓缓吐出那致命的、缱绻的后续:
“我只是在追你。”
“追”字的尾音,被他含在唇齿间,带着无尽的温柔和不容置疑的认真,在楚桦的心湖里,激起了远比这满室紫罗兰和摇曳烛光更汹涌、更缠绵的涟漪。
楚桦环在他颈后的手臂微微收紧,拉近了最后一丝本就微乎其微的距离。
她仰着脸,目光灼灼地锁住林桉生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清晰地映着跳动的烛光和她自己不容置疑的身影。她红唇轻启,一字一顿,清晰地将宣告送入他温热的呼吸间:
“我不想让你追了。”
楚桦没有停顿,目光如星辰般璀璨而坚定,继续道:“我想吻你了。”
她微微偏了下头,像是要看清他每一丝细微的反应,又像是给予这句宣言更重的分量,清晰地补充:“以女朋友的身份。”
“今天在佛罗伦萨的旅行,阳光下的旋转木马,很美好。”
“在剧组,和你每一次探讨剧本、看你沉浸在角色里的样子,很美好。”
“你在家做的那些,或许不那么完美、但充满心意的小点心,很美好。”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温柔地巡梭,最终落回他幽深的眼底,带着全然的肯定与珍视:
“林桉生,你也很好。”
“所以,我己经准备好作为你的女朋友,名正言顺地、理首气壮地,享受你所有的美好了。”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划过他后颈的发根,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红唇勾起一个略带嗔意的、极其动人的弧度,声音压低,带着点撒娇似的抱怨:
“林桉生,你不能这样……”她轻轻晃了晃他,眼神明亮又带着控诉,“让我看得到,吃不着吧?”
楚桦的目光短暂地掠过那些优雅的花束。她确实很喜欢紫罗兰,这份隐秘的喜爱,不知他是从何处细心捕捉到的。
但此刻,她心中无比清晰——
让她心潮澎湃、让她冲破所有迟疑勇敢索取的,从来不是这一室的馥郁芬芳。
她只是深刻地感知到,在三年时光的浸润下,在无数个真实相处的瞬间里,一种笃定早己生根发芽:
他们彼此,都值得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