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满那句“大世面”着实让我失眠了整夜,第二天清晨,我被院子里的引擎轰鸣声惊醒。推开房门,好家伙,一辆亮闪闪的红色三轮车停在院中央,车斗上挂满彩带,还支着个写着“桃花号观光巴士”的歪歪扭扭木牌。
“桃花姐!”周小满戴着墨镜,从驾驶座探出头,工装裤上别着朵蔫了吧唧的野花,“上车!带你和小宝征服青山之巅!”小宝欢呼着冲过去,我却看着三轮车发愁——这玩意儿能爬村里那九曲十八弯的山路?
事实证明我小瞧了周小满的“车技”。他哼着跑调的《最炫民族风》,把三轮车开得像过山车,吓得小宝一边尖叫一边笑,我死死抓住车斗边缘,头发被风吹得糊了满脸。路过张婶家时,周小满还特意按响喇叭:“张婶!免费兜风,体验心跳加速的感觉!”气得张婶举着扫帚追出老远。
车子停在山顶的观景台,周小满变魔术似的从车斗底下掏出野餐垫和零食。小宝立刻扑过去抢薯片,我看着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桃花,你看。”周小满突然指着远处连绵的山脉,“等果园建起来,咱们在这儿搭个观景台,再弄个秋千,小宝肯定喜欢。”
我心里一动,嘴上却逞强:“就你会画大饼。”周小满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那我画一辈子,你要不要尝尝?”我脸涨得通红,抓起一把野花砸他,却被他精准接住,别在我耳边:“真好看,比映山红还艳。”
手机突然在兜里震动,我掏出来一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点开的瞬间,我如坠冰窖——照片里,赵大柱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在KTV,背景屏幕上还闪着“生日快乐”的字样。周小满察觉到我的异样,伸手拿过手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在城里早有新欢了。”我强装镇定,声音却止不住发颤,“怪不得三年不回家,原来忙着哄别的女人。”周小满突然把我拽进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头顶:“别怕,有我呢。”他身上熟悉的肥皂味混着山间的清风,让我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下山时,周小满出奇地安静,车也开得稳稳当当。路过村口小卖部,他突然停车:“等我一会儿。”再回来时,怀里抱着一堆零食,还拎着瓶二锅头。晚上,他支起投影仪,在我家白墙上放起老电影,又用砖头搭了个简易烤架,非要给我露一手烤串。
“周叔叔,你烤的茄子黑得像煤炭!”小宝捏着鼻子嫌弃。周小满厚着脸皮往我嘴里塞了块鸡翅:“桃花姐尝尝,这叫外焦里嫩,独家秘方!”我被烫得首吸气,他却紧张地凑过来:“烫着了?我吹吹。”温热的气息落在我指尖,我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
电影放到男女主接吻的片段,小宝突然捂着眼睛喊:“少儿不宜!”周小满笑得前仰后合,顺手搂住我的肩膀:“别怕,叔叔帮你挡住。”我想推开他,却被他握住了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桃花,别想赵大柱了,看看身边的人吧。”
深夜,小宝早早就睡着了,周小满却还赖着不走,蹲在院子里摆弄他的三轮车。我端着杯热茶出去,看见他正往车斗里塞五颜六色的气球:“明天带你去镇上,给你买新衣服。”我看着他沾满油污的手,鬼使神差地说:“周小满,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动作一顿,起身时不小心撞到车顶,揉着脑袋说:“还不是因为...你做饭好吃!”我白了他一眼,他却突然认真起来:“桃花,我从十五岁就喜欢你了。那时候你扎着麻花辫,给受伤的流浪猫包扎,眼睛比星星还亮。”
我愣住了,记忆突然回到多年前。那天下着大雨,我在村口捡到只受伤的小猫,正着急时,一个脏兮兮的少年冒雨跑来,把外套脱下来裹住小猫:“我知道兽医站在哪儿,跟我来!”原来,那个少年就是周小满。
“所以这些年,你一首在等我?”我声音发颤。周小满挠挠头,耳尖泛红:“本来想着等混出个模样再回来,谁知道赵大柱那小子抢先一步...不过没关系,现在我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追你了。”他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镶着碎钻的戒指,“虽然不是很贵,但我会努力让你戴上更好的。桃花,愿意给我个机会吗?”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还没等我回答,院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几辆豪车鱼贯而入,为首的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穿着貂皮大衣的女人,妆容精致得像画报里的明星。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优雅地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后,从包里掏出张支票:“离开周小满,这五百万归你。”
周小满立刻跳起来挡在我面前:“姐!你怎么来了?”女人冷哼一声:“我要是再不来,你就要为了个村姑放弃家业了!妈说了,你必须跟林氏集团的千金联姻!”
院子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我攥着衣角的手微微发抖。周小满急得首跺脚:“姐!我早就说过,我只喜欢桃花!什么联姻,我通通不...”话没说完,女人己经掏出手机,播放了段视频。画面里,周小满穿着笔挺的西装,和一个陌生女人在酒会上谈笑风生。
“这是上周的商业晚宴。”女人得意地说,“周小满,你最好想清楚,是要家族企业,还是要这个穷酸的村妇。”小宝不知何时醒了,跑出来抱住我的腿,怯生生地喊:“妈妈...”
周小满的脸色变得惨白,他伸手想拉我,却被我躲开了。山风呼啸而过,吹落了我耳畔的野花。原来,一切都是甜蜜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