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着个佝偻身影，布袋垂到膝盖。金属磕碰声断断续续漏出来，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你们——”嗓子像被砂纸磨过，“想听点干货吗？”
陈宇喉结动了动，赵良后脚跟蹭着地砖往后挪了半寸，指甲掐进掌心。
“进来。”陈宇声音压得低，像往茶壶里倒热水那种闷响。
那人站在门槛前僵了两秒，肩胛骨抽搐着抖了一下。门合上时发出吱呀长音，他扯掉兜帽，疤痕从眼角斜劈下来，针脚歪得像蚯蚓。
布袋砸在桌上震起浮灰。“这里面的东西，够掀翻整个贡院。”
账本、密信、印章滚出来，赵良指尖刚触到铜印就缩了回来，像是烫手。
【识别中…】
【信息匹配成功：与第六章伏击者铜牌属于同一组织体系】
【警告：该组织己渗透科举系统，请谨慎操作】
赵良喉结上下滚动：“这章……是县丞随身带的私章！”
老周冷笑从鼻腔挤出来：“你以为那些题贩子单干？背后有人安排考场，买题的过，不买的——‘掉水里’。”
陈宇指节叩着桌面，节奏越来越快：“掉水里？”
“去年有个考生揭发卖题，第二天就在护城河捞上来。”老周太阳穴突突跳动，“肺里灌满泥浆。”
赵良攥拳头攥得关节发白：“操！这也太狠了吧！”
陈宇盯着账本封皮上的暗纹，手指突然停住：“我们要做一票大的。”
“你想干嘛？”赵良瞳孔收缩。
“举报。”陈宇嘴角扯出个弧度，眼尾却没笑，“而且要连根拔。”
赵良脖子青筋暴起：“你疯了吧？这种事哪是你能碰的？人家上面有人！”
“所以才要用系统。”陈宇调出地图界面，交易路线在屏幕上蜿蜒成蛇，“这些账本上有交易记录，我可以反推他们的窝点。”
赵良咬着后槽牙愣了几秒，忽然咧嘴一笑：“行，咱就玩把大的。”
“你去联系周大人。”陈宇站起身，袖口扫过桌沿时碰倒了茶盏，“我去盯线索。”
赵良拍他肩膀的手有点抖：“那你小心点。”
“放心。”陈宇摸出铜牌在指间转了个圈，“我可是开了挂的男人。”
天还没亮透，晨雾裹着露水爬上窗棂。陈宇蹲在废弃书院墙外，瓦片碎屑扎进膝盖。破匾额上“文渊阁”三个字裂成三截，风掠过时晃得吱呀作响。
几个黑影拎着麻袋来回走动，纸张摩擦声隔着墙都能听见。
“找到了。”陈宇舌尖抵着上颚默念，拇指按住警报按钮。
与此同时，赵良正跟着周大人穿过小巷。青石板缝隙里钻出几簇野草，赵良靴底碾过去时溅起露水。
“准备好了吗？”周大人鬓角汗珠往下淌。
“等你的命令。”赵良握剑的手沁出汗，剑鞘纹路都被磨花了。
踹门那刻木屑飞进赵良眼睛。惊叫声混着瓷器碎裂声炸开，陈宇冲进去时踩到满地散落的考题。
墙上贴着金榜名单，墨迹还没干透。陈宇盯着那些编造的名字，胃部肌肉突然痉挛。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咆哮：“你们是谁！”
“朝廷查案！”周大人嗓音像生锈的刀，“你涉嫌舞弊、行贿、谋杀考生，现在以大宋律法拘捕你！”
那人脸色铁青，喉结剧烈滚动：“你们敢！”
“我知道你是谁的人。”陈宇掏出铜牌扔过去，金属碰撞声和当年父亲被砍断肋骨的声音一模一样，“你也配称组织的一员？不过是个跑腿的狗。”
铜牌落地弹起撞到桌脚，那人瞳孔骤然收缩。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因为你还不够格。”陈宇往前迈半步，左腿微微打颤，“你们这些小喽啰，不过是棋盘上的卒子罢了。”
审讯持续到日头偏西，陈宇翻到最后一页时，太阳穴突突首跳。
“怎么了？”赵良凑过来，呼吸喷在他耳后。
“看这个签名。”陈宇食指关节泛白，“这是京城某位大人的笔迹。”
赵良咽口水的声音特别响：“不会吧？这么高层的人都牵扯进来了？”
衙役递来一封信，只有个“棋”字。墨迹洇开处像蜘蛛吐出的丝。
门外马蹄声碾碎寂静，周大人靴跟敲着地面走近，袖口沾着新鲜马粪味。
“朝堂那边己经有人提起了这件事。”他压低声音，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滑动，“但态度很暧昧，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对。”
赵良咬牙切齿：“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陈宇收起信件时指尖微颤：“不止是坐不住。”
窗外风掠过树梢，窗帘掀起又落下。陈宇抬头瞬间，远处枝桠摇晃幅度比风力大了三级。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开始。而他，己经站在了旋涡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