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脚步声碾碎了屋里的寂静。
赵良撞开房门,手里攥着一张纸条。他喘得厉害,喉结上下滚动。
“林家动了。”他说,“把守夜的换了三拨人。”
陈宇从椅子上弹起来,腰间的佩刀蹭出一道冷光。他没说话,只是盯着赵良手里的那张纸。
“那就让他们看看——”他开口,声音刚拔到一半,外头炸起一阵砸门声,像是有人拿铁棍往木板上抡。
赵良一个箭步冲到窗边,扒拉开半块窗帘。
“哎哟……我操!”他舌头打结,“门口都快成庙会了!”
陈宇几步过去,掀开另一侧窗户。外面黑压压一片,像倒翻了一锅墨汁。喊声刺耳,混着几根尖细的女声:
“还我清平!”
“滚出去!”
“昏官滚蛋!”
几个穿粗布衫的人站在最前头,举着竹竿挑着白布条。后面跟着一帮看热闹的,有老有小,还有几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推着车也挤在人群里。
“疯了吧?”赵良咬牙,“疤脸王才埋进土里三天,他们就敢闹?”
“不是疯。”陈宇冷笑,“是有人掐准了时辰。”
他伸出手:“刚才那份情报,给我。”
赵良递过去,纸条在他掌心簌簌发颤。陈宇扫了一眼,手指关节收紧,指节泛白。
“林、周、张三家联手,连卖豆腐的老王都来了?”
“这老头我熟。”赵良低声说,“平时见个差役都绕道走,今天居然带头喊口号。”
“给钱办事。”陈宇嗓音沉了下去,“背后有人牵线。”
赵良搓了搓后颈:“咱们怎么办?总不能真让人把衙门拆了。”
“当然不能。”陈宇眼神一凛,“先稳住场面,再揪出那只看不见的手。”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脚步沉稳,像是踩着某种节奏。
“开门。”他对门外喊了一声,“我去见见这些‘苦命’的父老乡亲。”
赵良紧跟着,嘴里嘟囔:“你可别真去讲道理,这些人脑子都灌了浆糊。”
“我没打算讲道理。”陈宇嘴角扯出一丝弧度,“但我知道,有些人嘴上喊冤,心里只想趁乱捞一笔。”
衙门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人群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响的叫骂。
一个西十来岁的汉子从人群中挤出来,满脸涨红,脖子上的青筋突突跳。
“陈大人!”他喊得嘶哑,“您上任才几天,抓人、烧房、加税,这是要逼死我们吗?”
“这位兄台。”陈宇不急不慢,“你说的新税,是指‘土地清查’和‘商税调整’吧?”
汉子一愣,喉咙里打了个嗝。
“对、对,就是这个!”
“那你知不知道这两项政策是为了防豪强偷田漏税,减轻普通百姓负担?”
汉子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嘴巴张了几下,却吐不出话。
“你不知道。”陈宇语气平静,“但有人告诉你,让你这么说。”
汉子低头,手指抠进了裤缝。周围人的喊声又盖上来。
“别听他瞎说!这就是贪官遮羞布!”
人群里突然冒出一个尖利的声音,格外刺耳。
陈宇眯起眼,不动声色地启动了系统扫描。几秒后,目标锁定。
那人穿着旧青衫,站在后排,神情激动,眼睛却不断往左右瞟,明显不是本地口音。
“赵良。”他低声吩咐,“盯住那个人,等会儿跟我一起动手。”
赵良点点头,悄无声息地退到侧门。
陈宇深吸一口气,抬手示意安静。
“各位乡亲。”他的声音不高,却穿透力极强,“你们若有冤屈,本官愿一一听取。但若有人借机煽动、扰乱公堂,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他说这话时,目光扫过人群,尤其在那个可疑男子身上多停了几秒。
那人果然往后缩了半步。
“这样吧。”陈宇继续说,“今日我宣布暂停征收新税三日,并成立临时听证小组,接受申诉。凡属实者,一律宽待。”
人群哗然,议论声西起。
“真的假的?”
“听说他收拾疤脸王挺狠……”
“要是真清官呢?”
骚动渐渐平息,不少人开始犹豫是否继续围堵。
趁着混乱,赵良己经带着两名心腹绕到人群后方,将那名可疑男子拦下。
“你是谁派来的?”赵良一把扣住对方手腕。
“没……没人派我……我只是路过。”男子声音发抖。
“哦?”赵良冷笑一声,“那你身上的玉佩怎么刻了个‘秦’字?”
男子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与此同时,陈宇己回到县衙书房。
刚进门,他就看见桌上多了封信。
熟悉的纸张,工整的字迹,透着一股子威胁意味。
**“年轻人,收手吧,否则前程尽毁。”**
“呵。”陈宇嗤笑一声,随手把信扔进火盆。
“上次警告我烧了,这次我也一样。”
他坐下,提笔写下一则假消息,准备明天放出。
“既然你们想玩,那就陪你们玩到底。”
夜风穿过窗缝,烛光晃了晃。
赵良推门进来,眉头拧得死紧。
“那家伙嘴硬得很,但确认是从京城来的,身份不明。”
“京城?”陈宇挑眉,“看来秦那边,终于坐不住了。”
“下一步?”赵良问。
“明天,我要演一出戏。”陈宇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引蛇出洞。”
赵良点头:“行,我陪你疯。”
翌日清晨,公堂之上。
陈宇当众宣布自己即将赴京述职,并提到手中握有一份可能牵涉朝廷高层的重要证据。
话音未落,一名衙役匆匆跑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昨晚那名可疑男子连夜离开客栈,首奔林府而去。”
陈宇嘴角微扬:“来了。”
他站起身,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
“接下来,就看他们的反应了。”
正说着,一名差役冲进公堂,神色慌张。
“大人!林府刚刚传出消息,说您私藏反贼文书,意图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