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后的市井喧嚣骤然消散,林九玄站在荒草丛生的乱葬岗前。月光透过赤瞳桃树的枝桠,在地上投出血色斑纹。三日前,他在茶楼女童的铜镜中窥见一座被青铜锁链封禁的古墓,墓门浮雕上的九尾狐纹与白璃的残魂共鸣。
腐叶在靴底发出粘腻声响,林九玄的玄霄剑突然自行出鞘,剑尖指向丈许外的无名坟冢。坟头插着半截青铜伞骨,伞面残破的人皮上依稀可见巫族祭文。当他拔出伞骨的瞬间,地面轰然塌陷,露出下方幽深的墓道。
墓壁用孩童头骨垒砌,天灵盖内燃烧着青色磷火。行至百步,豁然见一方血池,池中浮着三百具缠满水藻的青铜棺。棺盖上用金漆描绘的,竟是白璃被九根青铜钉贯穿琵琶骨的场景!
"擅闯者,葬。"沙哑嗓音自头顶传来。林九玄抬头望去,见穹顶倒悬着个黑袍守墓人,他西肢关节反折如蜘蛛,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刻满《血傩禁典》残章。守墓人袖中甩出沾满尸油的铁链,链头拴着的却不是钩爪,而是颗跳动的心脏。
玄霄剑斩断铁链的刹那,血池突然沸腾。青铜棺椁接连炸裂,浮出三百名戴哭笑傩面的腐尸。它们的胸腔内爬满金蚕蛊,口吐人言:"恭迎镜奴归位!"
林九玄劈开最后具腐尸时,墓墙突然透明,露出后方灯火通明的妖市。青石板路上游荡着半骨半肉的妖物,两侧店铺挂着人皮灯笼,摊位上摆满浸泡在血水中的往生镜碎片。
"客官要买真心么?"羊头妖商递来琉璃瓶,瓶中游动着刻有情咒的蛊虫。林九玄的青铜咒印突然灼痛,他瞥见妖商背后的铜镜中,无痕正被铁链锁在祭坛上剜心。
妖市深处传来九声钟鸣,众妖齐刷刷跪拜。只见八只白骨麒麟拉着的青铜辇车缓缓驶来,辇中端坐着位戴黄金傩面的女子。她的嫁衣由百张人皮缝制,每张人皮的面孔都在无声哀嚎。
"林道友,别来无恙。"女子掀开傩面,露出与冥河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眼角多出颗滴血泪痣。她指尖轻弹,辇车垂帘化作三百条青铜锁链,"这妖市缺个镇魂将,道友的七窍玲珑心正合适。"
林九玄暴退间踩碎地砖,露出下方蠕动的尸苔。苔藓突然暴长,缠住他脚踝往地底拖拽。千钧一发之际,茶楼女童的铜镜从怀中飞出,镜光所照处,妖市景象如烟消散,唯剩满地森森白骨。
铜镜将林九玄带到荒芜村落,残垣断壁间爬满青铜菌丝。村口老槐树上吊着三百具童尸,每具尸身的眉心都钉着合卺镜碎片。菌丝缠绕的祠堂内,供奉的并非先祖牌位,而是尊九目八臂的邪神像。
"外乡人快走!"跛脚老妪从神龛后闪出,她溃烂的右脸钻出透明蛊虫,"今夜是送葬日..."话音未落,村外响起凄厉唢呐。浓雾中浮现送葬队伍,纸钱飘落处皆生赤瞳桃花。
八个无面轿夫抬着青铜棺椁,后方跟着三百名戴青铜傩面的村民。他们的关节以菌丝相连,口中吟唱着颠倒的《往生诀》。当棺椁经过祠堂时,邪神像的九目突然淌血,在地上汇成《血傩禁典》的禁术图谱。
林九玄的玄霄剑突然嗡鸣,剑锋指向棺中跃出的新娘——红盖头下竟是白璃腐烂半边的面容!她的九条狐尾缠满青铜钉,尾尖卷着刻有林九玄生辰八字的巫毒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