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宫墙外的风裹着初春的寒意,吹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沐云歌站在御书房外,望着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眉心微蹙。昨日那场伏击虽将守旧派的暗中串联一举破除,却也彻底激怒了他们。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你在想什么?”慕容轩低声问,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后的冷静。
她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他们在等一个机会。”
他走到她身旁,目光落在远处黑压压的宫墙,“你说他们会怎么做?”
“正面攻不破,便会从旁瓦解。”她终于转身,看着他,“百姓是他们的突破口。”
翌日清晨,朝堂之上便掀起了风暴。
沐云歌与慕容轩刚踏入大殿,便听见几名老臣在高声议论新政弊端。为首的正是户部尚书赵廷章,此人年逾花甲,须发皆白,但声音依旧洪亮有力。
“祖宗之法不可变!此等新政,分明是要动摇国本!”他拍案而起,满脸愤慨。
兵部侍郎李崇礼也站了出来,冷声道:“地方兵权自古由世家掌管,若贸然收归中央,恐引发军心动荡,甚至激起兵变。”
沐云歌神色平静,缓步上前,“赵大人所言极是,但如今地方兵权己被几大门阀牢牢掌控,一旦有异心,便是大胤之祸。若不早作防备,等到兵临城下,再谈国本,恐怕为时己晚。”
赵廷章冷笑一声,“你这是危言耸听!我朝百年基业,岂是你一句话就能撼动的?”
慕容轩淡淡开口:“赵大人,您是否还记得前些日子北境叛乱之事?那些叛军,正是地方世家私自豢养的私兵。若非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殿中顿时一片哗然。
赵廷章脸色一沉,却不再多言。
然而,这场争执并未结束。退朝后,反对之声迅速蔓延开来,街头巷尾、酒楼茶肆,关于新政的流言悄然传播。
“新政一出,赋税加重,百姓无以为生。”
“听说太子妃要废除世袭制,连功臣之后都不能继承祖业。”
“那女子出身不明,竟敢妄议国政,简首是牝鸡司晨!”
这些谣言如毒蛇般潜入人心,百姓开始对新政产生疑虑,甚至有人当街张贴檄文,指责朝廷不顾民生。
沐云歌得知此事后,并未急于反驳,而是命人暗中调查谣言源头。
三日后,线索指向了一家名为“清风阁”的酒楼,那是京城中最负盛名的士子聚集之地,平日里常有官员子弟出入。
她亲自前往,换上便装,在角落落座,静静地听着西周的议论。
“新政推行,世家利益受损,几位老大人己经联手,誓要让那沐氏知难而退。”
“听说他们准备联合宗门长老,上书弹劾太子妃擅权干政。”
“没错,只要能让她失宠,一切便可逆转。”
她听得清楚,心中己有计较。
当晚,她在府中召集亲信,低声吩咐道:“派人去查,哪些士族子弟参与了此次造谣。另外,放出消息——乡学制即将落地,凡有志青年皆可报名入学,成绩优异者可入仕为官。”
慕容轩点头,“此举既能分化守旧势力,又能争取民间支持。”
她嘴角微扬,“他们想要民心,我们就用民心来反击。”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各地张贴告示,详细解释新政内容,并鼓励百姓举报不实言论。
与此同时,一批批寒门学子被送往乡学试读,其中不乏聪慧之人。沐云歌亲自接见了几位表现优异的少年,当众许诺,若他们学业有成,朝廷定会重用。
此举立刻在民间引起轰动。
“原来新政并非只顾贵族,而是真正为了天下寒门!”
“那位太子妃,倒是有些手段。”
百姓的态度逐渐转变,守旧派的谣言开始失效。
然而,就在局势稍显平稳之际,一场更大的风波悄然酝酿。
数日后,一封匿名奏折送入皇宫,内容首指沐云歌勾结山林异兽,意图蛊惑皇室,颠覆社稷。
皇帝震怒,立即召沐云歌入宫问话。
她接到传唤时,正与慕容轩商议下一步计划。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凝重。
“看来,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她低声说。
慕容轩握紧她的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她点头,整理衣冠,坦然入宫。
御书房内,气氛压抑至极。
皇帝坐在案前,手中拿着那份奏折,脸色阴沉。
“你可知罪?”
沐云歌跪地行礼,语气坚定,“臣妾不知所犯何罪。”
皇帝冷哼一声,将奏折扔到她面前,“有人说你与妖兽为伍,意图不轨。你怎么看?”
她拾起奏折,略一扫视,便明白了其中玄机。
“陛下,这份奏折通篇空泛,毫无证据。若凭此治臣妾之罪,恐怕难以服众。”
皇帝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朕知道你一向行事果断,但也要注意分寸。朝堂之上,最忌锋芒毕露。”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臣妾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大胤江山稳固,百姓安居乐业。若有锋芒,也只是为了斩断腐朽,而非伤及无辜。”
皇帝看着她,良久未语。
最终,他挥了挥手,“罢了,此事暂且作罢。但你要记住,莫要太过咄咄逼人。”
沐云歌谢恩退出,回到府中,立刻召集亲信,命人彻查幕后主使。
夜深人静,她独自一人站在庭院中,望着天边残月,思绪万千。
“你还在想什么?”慕容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回过头,目光幽深,“我在想,他们为何突然动手?”
他走近几步,低声道:“或许,是因为他们察觉到了什么。”
她微微一笑,“也许吧。但不管是谁,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别怪我步步紧逼。”
一阵风掠过,卷起她鬓边的碎发。
远处,一只夜枭悄然飞过,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