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门前的石狮子蒙着层薄霜,寒风卷着枯叶掠过“明镜高悬”的匾额。苏逸被衙役押进大堂时,正对上钱万贯阴鸷的目光。这位富商今日特意穿了件玄色织金蟒袍,腰间新换的羊脂玉佩在烛光下晃得人眼晕。
“威武——”皂隶们的喝声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而落。县令李大人慢条斯理地展开状纸,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苏逸脸上逡巡:“苏逸,钱万贯状告你盗窃藏宝图,意图私通海盗,该当何罪?”
“大人明察!”苏逸手腕轻转,从袖中滑出半块锈迹斑斑的青铜令牌,令牌边缘的饕餮纹还沾着暗红血迹,“此令牌三日前在城西破庙截获,钱府管家与海盗接头时不慎遗落,在场乞丐皆可作证!”
话音未落,独眼汉子带着五六个蓬头垢面的乞丐闯了进来。为首的老乞丐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刀疤:“大人,小人亲眼看见钱府的人给海盗送海图!他们怕事情败露,还想杀人灭口!”
钱万贯“嚯”地站起,蟒袍下摆扫翻了案边茶盏:“血口喷人!这分明是苏逸勾结匪类的铁证!”他忽然转头看向堂下角落,那里坐着林府管家,正慢条斯理地转动着翡翠扳指。
苏逸敏锐捕捉到这道目光,心中冷笑。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卷皱巴巴的宣纸,展开竟是张手绘地图,港口标注处用朱砂画着骷髅标记:“大人,这是钱万贯与海盗王的密信附图。据可靠消息,他们计划在月黑风高之夜......”
“够了!”钱万贯暴喝打断,肥厚的手指指着苏逸,“你一介商贾,怎会有如此机密?分明是与乱党勾结!”他话音刚落,堂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八名禁军甲士簇拥着一顶青呢小轿停在县衙门口。
轿帘掀开,林婉儿身着素色襦裙走下,发间珍珠步摇随着步伐轻晃。她径首走向公案,福了福身:“大人,民女有证物呈上。”丫鬟捧着檀木匣上前,匣中静静躺着半块与苏逸手中纹路契合的青铜令牌,以及一封用火漆封印的信件。
“这是三日前在兄长书房发现的。”林婉儿声线平稳,目光却有意无意扫过林府管家,“信件内容显示,有人企图栽赃林家与海盗勾结。”
钱万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突然扑向林婉儿,袖口寒光一闪。苏逸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抄起案上砚台掷出。砚台擦着林婉儿耳畔飞过,重重砸在钱万贯手腕上,一柄淬毒的匕首“当啷”落地。
“护驾!”禁军统领拔剑出鞘。混乱中,林府管家突然抓起惊堂木砸向县令,转身欲逃。苏逸一个箭步冲上前,施展金不换教的擒拿术扣住对方手腕。管家挣扎间,怀中掉出半张泛黄的羊皮卷,上面赫然画着城南码头的地下密道。
“拿下!”李大人惊得从太师椅上站起,胡须都在颤抖。此时,又有快马疾驰而来,侍卫高举圣旨:“奉陛下口谕,城南码头一案干系重大,即刻移交大理寺彻查!涉案人等,悉数押解进京!”
暮色渐浓,苏逸被押出县衙时,看见林婉儿站在马车旁等候。她递来个绣着并蒂莲的锦囊,压低声音:“里面是止血散和......另一枚关键证物。无论结果如何,望你保重。”
寒风卷起她的披帛,苏逸恍惚间看见她眼底的忧虑。远处,钱府的马车正在燃烧,火光照亮了半边天。这场看似简单的商业纠纷,早己演变成各方势力角逐的修罗场。而他手中紧攥的锦囊,或许将成为揭开更大阴谋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