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这日，凌霄阁山门前的三千级青玉阶被晒得滋滋冒油，陆沉顶着“玄天观特使”的假身份蹲在迎宾亭啃冰镇西瓜，瓜皮上刻满微缩阵纹——昨夜阿白偷摸用轮回瞳复刻了九幽锁龙阵全貌，此刻正化作西瓜籽嵌在红瓤里，每咽下一颗便能在识海《长生录》中点亮盏阵眼方位灯。驴子扮作道童在旁摇幡，幡面“占凶卜吉”的朱砂字被它偷改成“专业哭丧”，暗格里还塞着连夜赶制的《凌霄阁历代阁主风流野史》手抄本，只等血祭时抛洒作漫天纸钱。
“清风道友，请移步观礼台。”接引弟子目光扫过陆沉腰间木剑——那剑柄缠着的褪色红穗，正是三年前被阿白叼走的凌霄阁禁地钥匙链。陆沉吐出两粒瓜子，籽壳落地化作傀儡虫钻入弟子靴缝，虫腹藏着的留影珠开始实时传送画面：后山祭坛下埋着三百口玄铁棺，棺内药人脖颈皆烙着苏窈窈的命魂灯纹样。
祭坛中央的青铜鼎飘出猩红烟柱，烟中幻化的噬心老祖虚影正与凌九霄对饮。阁主袖中滑出半块玉珏，与陆沉怀中的玉钥拼合处严丝密缝——这分明是开启魔尊封印的最后钥匙！阿白突然扯动幡布，暗藏的合欢宗迷烟混入香炉，观礼席顿时响起成片哈欠声，某位长老甚至抱着廊柱开始诉说年少时与灵兽仙鹤的禁忌之恋。
“吉时到——”
凌九霄剑指苍穹，雷云却凝成个硕大驴头。阿白在幡杆上笑得打跌，暗中催动轮回瞳将血祭咒文篡改成《青州东市杀猪调》，三百药人应声跳起傩舞，步伐竟与茶摊后院驴子的祈雨舞如出一辙。陆沉趁机弹出西瓜子击碎玄铁棺，棺中飘出的命魂火汇聚成苏窈窈的虚影，圣女广袖翻卷间，血祭烟柱陡然调转方向灌入凌霄阁镇派剑碑。
“凌阁主这份大礼，本宫代噬心老祖笑纳了。”苏窈窈的轻笑自剑碑裂隙传出，碑身轰然炸裂，露出封存千年的魔尊左臂——那断臂掌心攥着的正是陆沉前世遗失的焦尾琴！
场面霎时大乱。阿白趁机甩出《风流野史》手抄本，书页遇风即燃，灰烬中浮现凌九霄与魔尊残魂密谈的留影。各派修士哗然，剑阵与法宝齐飞，却见陆沉脚踏瓜皮滑入战圈，木剑轻挑勾起三根琴弦。
“诸位可知何为真正的血祭？”他旋身避过斩来的剑气，指尖在琴腹暗格一叩——内里竟藏着阿白私藏的糖炒栗子，“比如用凌霄阁三百年份的陈酿，浇灌百草园新栽的韭菜……”
栗子应声爆开，糖壳化作金箍锁住魔尊左臂，栗仁滚地生成藤蔓缠住凌九霄脚踝。苏窈窈自虚空中探手抓向焦尾琴，却被琴身突然睁开的魔眼瞪得倒退三步——那眼中流转的分明是《长生录》的戒律经文！
阿白突然发出串急促驴叫，轮回瞳将整个祭坛拖入幻境：
三千青玉阶变成晾衣杆，飘荡着凌霄阁弟子缀满补丁的里衣；噬心老祖虚影正给灵兽仙鹤梳毛；凌九霄被替换成茶摊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地讲着《阁主与驴不得不说的故事》……
“破！”凌九霄咬破舌尖强行苏醒，手中玉珏却己落入陆沉掌心。玉钥与玉珏拼合的刹那，地底传来洪荒巨兽的嘶吼，魔尊左臂挣脱禁锢拍向山门——却被横空飞来的青铜药杵砸中腕骨，杵柄上依稀可见阿白的牙印。
陆沉顺势拨响焦尾琴，琴音化雨浇灭血祭余火。雨丝中掺杂着《长生录》的寿元之力，触及药人时竟令其恢复神智。人群中有少年突然高喊：“是青崖散人！我在东市喝过他的醒魂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