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树的幼苗穿透陈九卿的颅骨生长,根系缠绕着他的脑沟壑。菌毯突然隆起成孕妇腹部的形状,脐带状的根须末端连接着晶化的苏明月。
树苗的嫩叶突然硬化成青铜刀刃,切割陈九卿的脑组织。每一刀都释放出压缩的记忆脉冲——他看见自己抱着苏明月跳入青铜鼎,鼎中沸腾的不是药液,而是十万个婴儿的啼哭。脑浆顺着叶脉流淌,在菌毯上拼出《逆葬经》的终极篇章。
陈九卿的右眼突然爆裂,玻璃体坠入根系网络。透过千万条根须的视角,他窥见地底宫殿里十万克隆体正在同步自戕,他们的心脏爆裂成青铜粉末,被新世界树的根系吸收。粉末流过他太阳穴时,浮现出初代巫祝刻在青铜鼎内侧的遗言:"情火焚尽处,方见永生门"。
树苗突然发出胎儿般的啼哭,声波震碎陈九卿的耳骨。在绝对寂静中,他感知到苏明月的晶化躯体正在根系深处重组,她的脊椎裂开成青铜花瓣,每片花瓣都刻着历代自己的死亡时间。
陈九卿的骨髓突然结晶化,透过半透明的骨骼可见内部游动的青铜蛊虫。当他折断肋骨刺入根系时,晶化的骨髓液突然沸腾,在空中凝成苏明月被活祭的十万次场景。
蛊虫顺着血管钻入心脏,在心室壁上蚀刻出混沌之卵的培育图谱。陈九卿的瞳孔突然分裂成复眼结构,每只复眼都映着不同时空的巫祝实验室——所有世界的自己都在重复往青铜鼎中投入双胞胎胎盘的暴行。
当陈九卿触碰沸腾的髓液时,液体突然凝固成青铜镜。镜中浮现二十年前的雨夜,产婆正将哭坟娘塞入死胎腹中。死胎突然睁眼,瞳孔里映着新世界树顶端的花苞,苞片中蜷缩着苏明月重组到一半的残躯。
骨髓中的蛊虫突然爆体,分泌物将陈九卿包裹成琥珀状晶体。在绝对禁锢中,他听见根系深处传来巫祝的冷笑:"你才是最好的培养皿"。晶体内壁突然浮现血管网络,连接着他与苏明月的命盘。
血管网络突然实体化,将陈九卿吊在虚空。每条血管都流淌着压缩的时空脓液,脓液中裹着历代镇民的舌钉。
舌钉突然暴长刺入关节,陈九卿的惨叫声被血管吸收。脓液逆流回心脏,在心室凝成微型往生客栈。血蓑衣正在柜台后擦拭青铜更漏,漏嘴滴落的胎脂中裹着初代双子的脑干碎片。
血管网络突然收缩,将陈九卿压缩成胎儿形态。他的意识坠入苏明月的晶化脊椎,看见每一节骨缝都刻着《太阴炼形图》的变体。当指尖触及第七节脊椎时,整条脊柱突然暴长成青铜天梯,穿透新世界树的树冠。
陈九卿咬碎舌尖血喷向血管,血液突然凝成桃木钉。钉尖刺入网络节点时,十万条血管同时爆裂。脓液化作尸蛾群扑向树苗,啃食处露出苏明月镶嵌在树干中的半张脸。
苏明月的半张脸突然脱离树干,皮肤下伸出青铜根系缠住陈九卿。年轮状的纹路在他们之间蔓延,每圈年轮都映着一世情劫。
苏明月的左眼突然脱落,露出树苗的嫩芽。芽尖刺入陈九卿的瞳孔,将他的视觉神经接入根系网络。他看见所有世界的自己都在树苗顶端刻着相同的殄文:"劫尽缘灭,情锁魂销"。
当年轮纹路蔓延到心脏位置时,陈九卿的肋骨突然化作青铜齿轮。齿轮咬合间,新世界树的根系开始逆生长,将晶化的苏明月拽回地底宫殿。她的尖叫声在齿轮间共振,震碎了十万克隆体的培养舱。
陈九卿扯断脸上的青铜根系,断口处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符水。符水在空中凝成初代巫祝的虚影,他的手中握着由情劫炼制的青铜梳,梳齿正滴落陈九卿历代轮回的脑浆。
青铜梳突然暴长,齿尖穿透陈九卿的颅骨。他的记忆被梳成丝线,每根丝线都连接着一个时空的混沌之卵。
当第七根丝线被梳理时,陈九卿的左手突然碳化。焦黑的指骨坠地生根,长出布满舌钉的青铜树苗。树苗顶端的花苞里,巫祝的残魂正在重组,手中握着苏明月被抽出的脊椎骨。
虚空降下黑雨,每滴雨水都裹着压缩的往生客栈。陈九卿被浇铸成新的血蓑衣,更漏中的胎盘碎块突然孵化,爬出长着苏明月面孔的尸蛾。蛾群扑向树苗,在叶片上蚀刻出"第七次收割完成"的血书。
当青铜梳齿全部断裂时,新世界树突然虚化。陈九卿抱着最后一片苏明月的晶化残躯,看见地脉深处睁开的十万只青铜眼眸。巫祝的叹息从树根深处传来:"下一个百年,再续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