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温玉洁的说辞,沈予凡除了摇头还是摇头。妈妈提的问题她只能在心里无声地回答。
妈,我就是为这个家着想才离开的呀!我有心脏病,但却不敢告诉任何人,连你我都不能说,因为我一旦说了就意味你还要担心我什么时候会因为心脏病突发而离开人世。离开人世,好可怕的西个字。我宁可在我死了之后你才知道真相也总比让你日夜担心要强呀!妈,我不想离开少陵,我不想死,我好想跟少陵在一起,好想为他生儿育女,好想看着我们的子女健康成长,好想跟少陵一起白头到老,也好想继续留在方家跟少陵一起伺候公公和婆婆啊,可是我可以吗?我连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会倒下都不知道,那我凭什么来照顾别人?我凭什么让少陵幸福?我什么都不能做。与其一首拖下去让自己成为少陵的包袱,我倒不如及时抽身离去?而且少陵他跟郭芷倩己经和好了,我己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沈予凡悲不自胜,索性离开客厅,几乎逃一般回到客房,将自己锁在里面。
“予凡,开门,”敲门的是沈爱玲。
“予凡,让我们进去,我们聊聊吧,就我们仨好不好?”刘彩洁诱哄着。
沈予凡终究没有开门,就连晚饭她也没有下楼去吃。
沈予凡将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见任何人,不想说任何话。她好累,像小孩子一样哭累了就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她睡得沉,连方少陵何时用家里的备用钥匙打开客房门都不知道。她好像还做了个梦,好真实的梦,梦里的方少陵心疼地看着泪痕还没风干的她的脸,她甚至能真切地感受到方少陵温暖的大手抚上自己的脸,动作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唯恐惊动了她似的。梦里沈予凡想伸手抚平他紧皱着的眉头,可手才刚伸出去,方少陵就不见了,梦里的她好难过,难过到让真实的她也忍不住蹙眉。
“是做梦了吗?都梦见什么了,为什么会皱眉?”仿佛有道温柔的声音在沈予凡耳边响起。“在梦里面,你会否同样要求……跟我离婚?”
沈予凡越发感觉到这声音的熟悉与真实。她挣扎着睁开双眼,可梦中的自己却在不停地向前跑,一首向前跑,似乎想冲破云层看看那道忧伤而又深情的声音的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云层太厚,她又遇上了迷雾,然后就这么一首向前狂奔,气喘吁吁还舍不得停下,只害怕错过了最好的时机,错过了跟那道声音的主人会面。
“跟我在一起你就这么不快乐吗?”那道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甚至还渐渐哽咽,仿佛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又像是在乞求着什么。“如果……如果离婚能让你……快乐一些、幸福一些,那……那我……愿意放手,我会放你走的,不要皱眉了好不好?”
下一秒,那道声音便消失了。沈予凡梦中的那个人也不见了,梦中的沈予凡哭了,停下了向前奔跑的脚步,抬头看着苍茫的天空中那厚得看不穿的云层,她心里怅然若失。
第二天早上沈予凡是饿醒的,昨日没吃晚饭,忧思伤神,身心更加疲惫,梳洗后换了衣服便下楼到饭厅去吃早餐。
黎彩英和方少陵还有李嫂己经坐在桌前准备着开吃,沈予凡一一问了好。见方少陵看了她一眼就继续埋头一勺一勺喝着碗里的粥,她也就没了跟他打招呼的意思。李嫂见了沈予凡连忙站起来到厨房去给她端来粥和面包,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膳汤,叮嘱她先吃早餐,稍后再喝药膳汤。
沈予凡赶紧道谢。她深知自己的事让婆婆和李嫂操了多少心。
沈予凡很快地吃过早餐然后上楼回房,正想将客房门关上,却被方少陵伸手反推开。沈予凡一惊,惊慌地抬头看向方少陵,猜想着他的下一步行动。此刻她很累,没有力气跟他吵。
“予凡,我们谈谈吧!”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沈予凡看着方少陵那带着忧伤的双眼,发现他那双平时精明有神的大眼睛一下子黯淡了许多。
她不置可否,甚至不敢主动开口说话,就怕自己会心软、会在方少陵面前忍不住露出脆弱姿态,索性转身走进房背对着方少陵,算是默许了他的提议。
如今只有方少陵和她两个人,也是该谈谈的时候了。他们之间的事得尽快有一个结果,拖得越久,对他们俩的折磨和伤害就越大。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婚?我要知道最真实的理由。”方少陵轻轻关上房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方少陵竟问她最真实的理由,这让沈予凡感到分外诧异。
难道他发现什么端倪了?不,这一定是他试探她的借口,她不能告诉方少陵,因为一旦告诉了方少陵,他就有可能因为可怜她、同情她而将她留在身边,一旦说了最真实的理由,他们的离婚就没有意义了,没有必要了。正因为是不能说的秘密,沈予凡想一个人独守,所以才更加不能说。
“我最真实的理由己经跟你说过,是我厌倦了这种生活,想做回自己,我相信那样的我才活得有味,我的人生才不至于平淡如一潭死水。”沈予凡说话的语气与跟知己好友聊天无异,平静得不显波澜。
少陵,原谅我,我一点儿也不想把话说得这么刺耳,一点儿也不想让这么尖酸刻薄的话从自己的嘴里吐出,可我己经没有办法了,我必须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才是上策。嘴里吐出的话无情,心中的苦水却只能自己咽下。
“难道跟我在一起你就这么不快乐吗?”方少陵哽咽,沈予凡更加不敢回头看他,她怕自己会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