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沸腾夜宴

”电磁炉的蓝光在玻璃窗上晕开一片冷色。

陈穆川用漏勺搅动着九宫格里的毛肚，牛油裹着花椒在红汤表面炸开细密气泡。这是他接手「川江号子」火锅店的第73天，父亲失踪留下的老店正随着山城的雾气一起下沉。

"小陈老板，再开瓶江小白！"角落里的建筑工人敲了敲空酒瓶，工装裤上还沾着朝天门工地的泥浆。

指尖刚触到冰柜把手，后厨突然传来剁骨刀卡进砧板的闷响。陈穆川皱眉看向墙上的老式石英钟——23点17分，立冬的月光正透过雾霭在收银台投下血色的菱形光斑。

玻璃门被推开时，悬挂的铜铃没有响。

穿驼色风衣的女人踩着十厘米红底高跟鞋，香水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她指甲刮过收银台的大理石台面，发出类似骨笛的颤音："要一锅特辣红汤。"

"牛油要现熬..."陈穆川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女人锁骨处的翡翠吊坠泛着诡异幽光，那分明是父亲失踪当晚戴着的护身符。

右眼骤然刺痛，视野像被撕裂的胶片。正常画面里女人还在微笑，而重叠的灰白影像中，她的风衣下摆垂落着十二对半透明手臂，如同被折叠的蜘蛛步足。

"你们家的秘制底料，"二十西条手臂同时展开，女人舔着猩红嘴唇，"是用活人血熬的？"

辣椒面从打翻的调料罐里倾泻而出，在电磁炉上燃起幽蓝火焰。双重视野里，陈穆川看见女人背后浮现血色弦月，而玻璃门外穿校服的女孩正踮脚张望——她的影子蜷曲着三条狐狸尾巴。

"活人血没有，死人油倒是存了三坛。"陈穆川突然抓起滚烫的铜锅，红汤泼向女人的瞬间，后厨传来冰箱压缩机过载的尖啸。

十二对透明手臂织成光网挡住热油，女人风衣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露出下面布满鳞片的躯体。她喉咙里发出电子合成音般的笑声："果然是陈永年的种..."

话音未落，三枚五帝钱破空而至，钉进女人眉心。穿藏青色道袍的少年踏着收银台跃入战局，手中桃木剑竟泛着LED跑马灯似的光效。陈穆川认得他——上个月来推销POS机的"科技道士"程九霄。

"退后！这是血月教的尸傀！"程九霄甩出张泛着二维码的黄符，"扫码关注道门公众号，保你..."

尸傀突然张开血盆大口，腥风掀翻整排餐桌。陈穆川在翻滚的热汤中抓住漏勺，右眼灼痛突然转为清凉——他清晰看见尸傀脖颈处跳动的紫色能量节点。

"兑位！七寸！"漏勺柄精准捅进能量核心的刹那，整间火锅店的灯光开始频闪。挂在墙上的老照片里，1949年的解放碑轰然倒塌，血浪从相框边缘喷涌而出。

程九霄的桃木剑突然解体重组，变成布满集成电路的金属长鞭缠住尸傀："艹！这玩意怎么还带空间污染？"

玻璃门外传来清脆的铃铛声，穿JK制服的苏璃举着手机走进来，屏幕上的罗盘APP正在疯狂旋转："能量读数突破阈值，建议立即开启..."

她的话被尖锐的刹车声截断。三辆黑色装甲车撞碎路障，车门上「隐世管理委员会」的徽章在血月下泛着冷光。戴着战术目镜的士兵鱼贯而入，枪口同时指向还在抽搐的尸傀。

"陈穆川先生。"指挥官摘下目镜，露出和苏璃七分相似的面容，"你父亲偷走的黑金卡，该物归原主了。"

陈穆川抹了把脸上的牛油，从裤兜掏出沾满花椒的会员卡。当卡片接触到他掌心血迹的瞬间，原本的火锅店LOGO突然扭曲成衔尾蛇图腾。

整条街道的霓虹灯同时熄灭，唯有火锅店的红汤仍在沸腾。在重瞳的视野里，陈穆川看见无数发光丝线从卡面延伸，没入苏璃的量子罗盘，缠上程九霄的电子桃木剑，最后全部汇聚到尸傀正在消散的心脏位置。

血月当空，父亲的声音突然在耳畔炸响：

"川儿，记住——九宫格里煮的不是火锅，是五千年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