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正对着电脑改营销方案，卡洛斯叼着根没点燃的烟闯进来，手里攥着个快递盒：“你瞅瞅这玩意儿，早上刚收到的。”
快递盒上印着个歪歪扭扭的 logo，拆开一看，里面是台跟他们新款运动相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机器。小赵拿起相机翻来覆去看，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不就是抄咱们的吗？连镜头边上那个蓝色装饰条都没改。”
“可不是嘛！” 卡洛斯把烟扔桌上，往沙发上一瘫，“研发部老王刚才来看过，说里面零件都仿得七七八八，就防水涂层差着点意思。这要是流到市场上，不得搅得咱们价格体系稀碎？”
小赵点开相机电源，屏幕亮起来的瞬间嗤笑一声：“你看这画质，糊得跟加了柔光滤镜似的。不过老百姓哪懂这些，光看外观和价格，保不齐真有人上当。”
“那咋办？” 卡洛斯坐首了身子，“找律师？我问过了，这种小作坊式的仿冒，官司没个一年半载打不完，到时候人家早赚够跑路了。”
小赵着下巴琢磨：“上周去参加户外用品展，是不是有个叫李老三的跟咱们递过名片？他说自己在华强北那边有渠道，要不找他问问？”
“那家伙看着就油滑得很，靠谱吗？” 卡洛斯一脸怀疑。
“试试呗，总比坐这儿干着急强。” 小赵掏出手机翻通讯录，“我约他下午过来，就在楼下咖啡馆聊，人多眼杂，说话也方便。”
下午三点，咖啡馆靠窗的位置，李老三顶着个锃亮的光头，喝着加了三袋糖的拿铁，听完小赵的话咂咂嘴：“这事儿啊，八成是南边那帮人干的。前阵子就听说他们在找防水相机的拆解图，没想到动作这么快。”
卡洛斯往前凑了凑：“那你有法子治治他们不？”
“治谈不上，” 李老三掏出手机划了几下，调出段视频，“你看这个，他们厂子就在城中村一个废弃仓库里，我熟人拍的。这种小作坊最怕工商突击检查，你们要是能拿到点证据……”
小赵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我可没说要干啥啊。” 李老三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不过我知道他们每周三下午卸货，门口就一个监控，还总对着墙根。”
卡洛斯刚要说话，被小赵用眼神拦住。小赵掏出个信封推过去：“这点意思您先拿着，要是真能抓到现行，少不了您的好处。”
李老三捏了捏信封厚度，眉开眼笑地揣进兜里：“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对了，你们新款头灯啥时候上市？我那几个做户外装备的兄弟早就等着拿货了。”
送走李老三，卡洛斯一脸不解：“你真信他？我咋觉得像要被敲竹杠呢。”
“敲就敲呗，只要能解决问题。” 小赵喝了口美式，“他刚才说的仓库位置，我让物流部老张去核实了，还真有这么个地方。明天我带俩技术员过去看看，要是能拍到他们组装的场面，首接报警端窝。”
第二天一早，小赵带着技术员小王，开着辆贴满贴纸的旧面包，蹲在仓库对面的树荫里。小王举着长焦相机拍得正起劲，突然拽了拽小赵胳膊：“赵哥你看，那不是李老三吗？他跟仓库门口那人握手呢。”
小赵顺着镜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好家伙，合着是唱双簧呢。”
正说着，仓库卷闸门突然升起，十几个工人推着堆满相机的纸箱往面包车上装。小赵赶紧掏出手机录像：“赶紧拍，这就是现成的证据。”
刚录了没两分钟，卡洛斯的电话打了进来，背景音吵得厉害：“你在哪呢？赶紧回公司！质检局的人来了，说有人举报咱们产品重金属超标！”
小赵心里一沉：“知道了，马上回。” 挂了电话骂了句脏话，“这帮孙子够狠，一边仿冒一边使阴招。小王，收家伙，回公司。”
办公室里，两个穿制服的正在翻看检测报告。卡洛斯一脸焦躁地站在旁边，见小赵进来赶紧迎上去：“检测说咱们头灯里的某个部件镍含量超标，要封咱们仓库抽样复查。”
小赵接过报告扫了两眼，突然笑了：“您看这检测编号，去年的。再说我们这款头灯用的是 316 不锈钢，压根不含镍，这报告明显有问题啊。”
制服大哥推了推眼镜：“我们也是按流程办事，有人实名举报，总得走个过场。你们把仓库钥匙交一下，我们现在就去抽样。”
“行，没问题。” 小赵转身对 Carlos 使了个眼色，“你带两位去仓库，我这就联系供应商把材料检测报告送过来，顺便让法务部的人也过来一趟。”
等卡洛斯带着人走了，小赵立刻给李老三打过去：“仓库的事我们不追究了，质检局这边是不是你动的手脚？差不多就行，别把事做绝了。”
电话那头传来嬉皮笑脸的声音：“赵总这话说的，我哪有那本事。不过我倒是听说，举报的是个叫王二麻子的，他前阵子想接你们的代加工，没成。”
“少跟我来这套。” 小赵压低声音，“给你三天时间，让质检局那边出个澄清说明，不然我就把仓库拍的视频捅给市场监管局，到时候谁都别想好过。”
没等李老三回话，小赵首接挂了电话。刚喘口气，卡洛斯的电话又打来了：“仓库里发现两箱仿冒品！不知道啥时候被人塞进来的，这要是被查到……”
“别慌，” 小赵捏着眉心，“让仓库主管调监控，肯定是昨晚趁夜放进去的。你跟质检的人说，这是仿冒品，我们正准备报警呢，让他们一起做个见证。”
挂了电话，小赵瘫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发呆。卡洛斯推门进来，一脸疲惫地往桌上扔了瓶矿泉水：“搞定了，监控拍到是昨晚两点多，有人用备用钥匙开的门。质检的人也看了材料报告，说会回去核实举报的事。”
“备用钥匙除了咱们俩，就只有前阵子离职的仓库主管有。” 小赵拧开瓶盖喝了口，“我让人事查了，那主管现在在王二麻子的厂里当经理。”
卡洛斯气得骂了句葡萄牙语：“明天我就带兄弟去掀了他的厂子！”
“别冲动。” 小赵摆摆手，“下午李老三给我发消息，说王二麻子想跟咱们谈，约在后天晚上的海鲜排档。”
“谈啥？谈怎么分赃？” 卡洛斯冷笑。
“谈合作呗。” 小赵嘴角勾起一抹笑，“他不是想做代加工吗？正好咱们东南亚的订单缺个厂子，让他来接，签个三年的协议，设备我们出，技术我们教，但得按咱们的标准来，出了问题他全权负责。”
卡洛斯愣住了：“你这是……”
“仿冒咱们的技术，说明他有点本事，就是没走正道。” 小赵靠在椅背上，“与其跟他斗得两败俱伤，不如把他拉过来。你想啊，他熟悉小作坊的路数，以后谁再敢仿咱们的东西，不用咱们出手，他就得先急。”
卡洛斯琢磨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行啊你小子，这招够阴！到时候我可得盯着他，敢耍花样，看我怎么收拾他。”
“放心，协议里都写清楚，违约金高到他赔不起。” 小赵点开电脑里的合同模板，“明天让法务再完善一下，后天见面首接拍板。对了，让老王把那批仿冒相机的防水性能再测测，要是能达到咱们八成水平，说不定还能改改做外贸尾单。”
卡洛斯笑了：“你这脑子咋长的？我算是服了。晚上别加班了，我让食堂加两个硬菜，咱哥俩喝点。”
“得嘞，” 小赵伸了个懒腰，“正好我也馋食堂的红烧肉了。对了，记得让厨房多蒸点米饭，今天这事儿，得就着两碗饭才能消化。”
窗外的夕阳把办公室染成暖黄色，卡洛斯掏出手机给食堂打电话，小赵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合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节奏。晚风从半开的窗户溜进来，带着楼下小吃摊的烤串香味，把办公室里的紧张气氛吹得一干二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