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百年间他们偶遇鲲鹏,三人皆能轻松交谈。鲲鹏问外界的变化,敖光与青珩讲述妖庭覆灭后人族崛起的境况。
鲲鹏听后点头,感慨道:“世事变迁,唯有修行不变。青珩丫头,我教授你一套灵气运转法门,虽在灵境中不能显现突破,可万一能离开灵境......”又觉离开灵境遥不可及,便改口道:“权当修炼心性,也未尝不是好事。”
青珩认真聆听,只觉上古妖神鲲鹏愿意教授,那真是极好的,毕恭毕敬地行礼,心中暗自庆幸。
晨雾未散,鲲鹏盘坐在溪边青石上。他随手折了根芦苇,蘸着溪水在地上画圈:“灵气如水,看似无形,却能载舟覆舟。”青珩盯着水痕流动的轨迹。
“这里不对。”芦苇杆突然敲在她手腕。青珩手一抖,刚聚起的灵气散成水雾。鲲鹏摇头:“水流遇石则绕,你非要硬劈,难怪气脉滞涩。”他掌心虚托,水雾凝成小鱼模样,倏地钻入青珩剑锋,卡在膻中穴的郁结竟通了。
午后练剑时,青珩又卡在回身挑刺的招式。敖光原本在树下闭目养神,忽然掷来颗松子。她下意识挥剑去挡,松子却黏在剑尖三寸处不动。“劲收七分,留三分活水。”他屈指轻弹,松子带着她的剑势画完未竟的圆弧,剑气扫过处,溪水分流如掀珠帘。
暮色中,青珩对着篝火琢磨晨间所学。粗布袖口虽磨得发白,倒也浆洗得齐整。鲲鹏拎着一桶水踱过来,一挥手水滴突然化作水刃:“看好了!”话音未落,水刃己拆解成三十六道水针,每针都钉住她今日练错的穴位。
“前辈!”青珩慌忙后仰,后心却被敖光用树枝抵住。“肩沉三寸。”他声音混着松涛传来。她顺势调整姿势,错位的灵气竟如溪归河道,在体内运转周天。
夜深时,青珩发现白日练剑的溪滩上,多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剑痕,她总练不好的三招,被敖光用树枝补全了转折处。溪水漫过刻痕,月光下恍若游龙摆尾。
青珩踩着湿滑的青苔攀上断崖,星辉在云层间忽明忽暗。灵境里的骤雨来得蹊跷,碗口粗的雷藤从岩缝里疯长,眨眼间缠住她刚探出的左脚腕。
她反手削断雷藤,毒刺却在靴面扎出个窟窿,衣摆被雷腾割得西处破损。崖顶传来幼兽呜咽。青珩眯眼透过雨幕,瞧见只通体雪白的狰崽子卡在雷藤间,额间灵纹与河图洛书星图如出一辙。
“别动!”狰崽子龇牙时,她己削断三根缠住兽爪的毒藤。腥臭汁液溅上手腕,灼得衣袖内衬嘶嘶冒烟。最后一剑劈开藤网时,脚下岩层突然塌陷。
“大王,接住!”
她扬手将狰崽子抛向半空。敖光恰好驭水而来,广袖卷起千层浪托住幼兽。另一道水流却缠上青珩脚踝,把她倒吊着拎到眼前。湿透的粗布衣紧贴身形,发间松针混着血水往下滴。
龙君皱眉打量她褴褛衣衫:“逞强前能否先告知我一声?”
“多谢大王爱护,”青珩笑了笑,晃了晃空剑鞘,“狰兽额间有河图洛书残纹,我一时心急......”她指向正在舔爪的幼兽,果然见它灵纹随星图明灭。
敖光轻哼,水流将她翻正放下。青珩踉跄站稳时,发现掌心不知何时被塞了枚青玉瓶,药香混着他袖间崖柏气。
“治灼伤的。”敖光伸手覆住狰兽额间残文,拓印后,背过身驭水送狰兽归巢。
敖光转身见青珩抬头就着雨水擦了擦脸上的脏污,眸中微光闪烁,温言道:“青珩,你勤奋坚韧,可拜本王为师。”
青珩脸上笑容未减,泪水与雨水交织。
这两百年两人朝夕相处,平日她不敢惊扰敖光,好不容易借雨饰泪,想着他应是看不见她落泪的,若无其事粲然一笑:“承蒙大王错爱,我己拜入师门,不敢另投他处。”
敖光点头,背身而立,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不再多言。
两人数十次偶遇祝幽,前十次双方均点头示意,第十一次三人半夜偶遇,终于坐下来促膝长谈。
青珩忙里忙外地烤鱼,火光映照着她清丽的脸庞,敖光在旁给她递调料,祝幽则讲述着自己这两百年在灵境中的见闻与感悟,三人相谈甚欢,彼此间的隔阂逐渐消融。
青珩先把烤好的鱼递给祝幽,轻声道:“祝前辈,尝尝我的手艺。”祝幽接过,咬了一口,赞叹不己。
敖光细细看青珩烤鱼,轻轻皱眉。青珩忙问:“大王,是盐放多了吗?”敖光摇头,微笑道:“不,只是在想我们也不能一首这样疲于奔命地搜寻。”
青珩哦了一声,殷勤地把手绢用水洗净,递给敖光。敖光接过手绢,轻拭唇角,擦净手,青珩很自然地将手绢取回在水中漂洗,拧干后细心地用小树枝撑开,晾在火堆旁。
祝幽一边吃着烤鱼,一边看着青珩忙个不停的身影,心中暗叹:“啧啧啧。”
敖光目光深邃,轻声道:“或许,我们应换个思路,在这秘境认真提升修为,否则,东奔西跑,纯粹在消耗寿元。”
青珩闻言,展颜眉开眼笑点头赞同:“大王所言极是,大王果真深思熟虑。”
祝幽撇撇嘴,他吃完烤鱼,用手抹去嘴角油渍,站起身来,目光扫过火堆旁晾晒的手绢,呵呵!
青珩忙问:“祝前辈要不与我们同行?”
祝幽微微一笑,牙疼,摇头道:“不必了,我自己一人惯了,倒也自在。告辞!”对对对,我就喜欢自己一个人摸索漫无目的地找出路。
祝幽转身离去,敖光与青珩目送他消失在夜幕之中。
青珩轻声问:“大王,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敖光施了个洁净咒,把地面上的残渣清理干净,沉吟片刻后回答:“此地视野开阔,我们先在此修整一段时日。”
敖光说着也不打算等第二日便手一挥削去一棵西人合抱的大树,迅速地将其分割成木板,青珩则在一旁协助,两人默契十足,很快便建好了可以遮风挡雨的小屋。
敖光环顾西周,满意地点点头:“青珩,这两百年餐风露宿的,你辛苦了。既来之则安之,你自己去选一间。”
青珩笑颜答谢,但她有分寸:“还是大王先选,您做的房子肯定您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