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深处的滴水声带着黏稠回响,秦九黎的银铃菌丝在潮湿岩壁上蜿蜒。青铜鼎内的血水突然翻涌,九个浸泡得发白的婴胎齐齐转头,西百零五只眼睛在黑暗中泛着银光。
"咔嗒——"
铁链拖曳声从暗河深处传来,穿猩红嫁衣的女子爬出阴影。她的左半张脸覆着青铜傩面,右脸皮肤下似有万千蠕虫游走。嫁衣下摆被银线虫群托起,露出与岩壁融为一体的下半身。
"二十年了..."女子腐烂的指尖抚过鼎沿,"我的儿终于来尽孝了。"
秦九黎的青铜利爪突然暴长,却在触及嫁衣时被虫群缠住。玉奴的傩面裂开缝隙,钻出条额生竖眼的蜈蚣:"当年你娘偷走痋王蛊时,可曾想过要还债?"
暗河突然沸腾,数百具缠满水草的尸骸浮出水面。它们的脐带与玉奴的虫躯相连,每具尸骸腹中都蜷缩着青铜鼎碎片。秦九黎的耳膜被尖锐虫鸣刺穿,那些尸骸竟齐声高喊:"兄长!兄长!"
"看看你的弟妹们。"玉奴撕开腹部,涌出裹着胎衣的尸蚕,"他们可都是替你死的!"
尸蚕表面的黏液映出残酷真相:二十年前的血月夜,九黎长老为炼痋王鼎,竟将玉奴的九胞胎活剖取胎!秦九黎的银铃菌丝突然暴走,却在触及尸蚕时被反噬——那些蚕蛹里包裹的,正是他婴儿时期的脸!
岩壁轰然开裂,石鸦婆的残魂附在钟乳石上:"蠢货!看她的脚!"
玉奴的绣鞋突然爆开,露出脚踝处莫七的牵尸符。秦九黎的青铜利爪刺穿虫群,却在玉奴胸口抓出半块染血的傩面——那豁口形状,分明与师父临终前破碎的面具严丝合缝!
"师兄好狠的心。"玉奴的面具完全脱落,露出被银线虫缝合的莫七的脸,"连师父的遗物都认不得了?"
黄泉渡口的阴风卷着纸钱,秦九黎的银铃菌丝在忘川水中蜷缩枯萎。摆渡老叟的骷髅灯映出七十二寨的倒影,那些本该死去的村民正在倒影中重复着自杀的举动。
"三魂七魄,缺一不可渡。"老叟的舌根蠕动着尸蚕,"或者...留下你的痋王骨。"
秦九黎的青铜利爪刚触及船帮,整条忘川突然沸腾。水下浮起无数青铜镜,镜中映出历代鼎奴被剜心的场景。最深处那面镜子里,年轻的师父正将银铃蛊喂入婴儿口中——那婴孩后颈的火焰胎记与自己如出一辙!
"看看你的好师父!"老叟的蓑衣下伸出苍白手臂,将秦九黎拽入水中。
刺骨的阴寒中,秦九黎看见水下古城。街道两侧跪满九黎先民,他们正用石刀剜出心脏投入祭坛的青铜鼎。当最后一颗心脏入鼎时,鼎中爬出的竟是长着师父面容的痋王蛊!
"这才是真相..."石鸦婆的残魂在耳畔低语,"九黎族本就是痋蛊的容器!"
无数水鬼突然扑来,它们的指缝里嵌着辰州符碎片。秦九黎的青铜利爪异化成九黎祭刀,斩断的鬼首却化作师父的残影:"徒儿...你终究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