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双魂之谜
石惊天的手僵在半空，青铜剑"铛"的一声掉在地上。他死死盯着昏迷中的茶因果，那张与自己年轻时七分相似的脸此刻泛着诡异的金红色光晕。
"这不可能..."石惊天声音嘶哑，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我的转世怎么会...与我同时存在？"
王地收起青铜斧，蹲下身探了探茶因果的脉搏："脉象紊乱，魂魄不稳。他体内有两股魂力在互相撕扯。"他抬头看向石惊天，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若他所言非虚，你们之间必有一段被篡改的轮回。"
芳草怀中的青铜灯盏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灯芯处迸发出一簇幽蓝火花。她惊呼一声，差点脱手。灯盏表面那些看似装饰的古老符文此刻正一个接一个亮起，在黑暗中勾勒出一幅星图模样。
"玄武七宿图！"王地瞳孔骤缩，"这灯盏竟能感应星宿之力？"
石棚外，夜风骤急。远处玄武阁援军的火把己至山腰，而近处的阴影里，那双非人的眼睛再次闪现——这一次，它离石棚不足十丈。
地狱·枉死城。
黑煞将军单膝跪在血池前，黑甲破碎，肩头一道蓝光灼烧的伤口还在滋滋作响。血池中浮着一张巨大的人脸，由无数挣扎的怨魂拼凑而成。
"废物。"人脸开口，声音如同千万人同时低语，"连一盏引魂灯都夺不回来。"
黑煞额头触地："属下无能。但那茶因果唤醒了玄武真灵，恐怕己经..."
血池突然沸腾，人脸扭曲变形："玄武真灵？那个叛徒竟敢动用镇界之力！"池中伸出无数血手，将黑煞将军拖入池底。惨叫声中，人脸重新凝聚，这次变成了一个俊美阴鸷的男子面容。
"传令给'影瞳'。"男子冷冷道，"不惜一切代价毁掉引魂灯。若让石惊天知道真相，三百年的谋划将功亏一篑。"
石龟山·石棚外。
茶因果的身体突然弓起，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他的左手掐着自己脖子，右手却拼命去掰左手，仿佛体内有两个意识在争夺控制权。
"按住他！"王地大喝，青铜斧横压在茶因果胸口。石惊天急忙扣住他乱踢的双腿，却见茶因果眉心红痣裂开一道细缝，金红光芒如血渗出。
芳草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青铜灯盏上。灯焰"轰"地窜起三尺高，在空中形成一幅模糊画面——忘川河边，一个红衣女子正被铁链锁住双脚，而岸上站着与茶因果容貌相同的铠甲男子。
"是映山红的记忆碎片！"芳草惊呼，"她的部分魂魄还被困在地狱！"石惊天如遭雷击。画面中的铠甲男子分明是三百年前的他，可这段记忆却完全不存在于他的脑海中。
茶因果的挣扎突然停止。他睁开眼，左眼金红，右眼幽蓝，同时发出两个重叠的声音："石惊天...我们被骗了..."
王地的斧刃微微发颤："双魂同声？这是魂魄即将融合的征兆！"
暗处窥视者。
石棚外的阴影里，那双眼睛的主人终于现形——一个浑身裹在灰雾中的瘦长人影，没有五官的面部中央只有一只竖瞳。它伸出三根手指的手爪，在虚空中划出一道血痕。
"以血为引，以影为桥..."竖瞳中倒映出石棚外的场景，尤其是那盏发光的青铜灯，"...请赐予我撕裂魂魄之力。"
血痕突然扩大，形成一道门户。灰雾人影正要踏入，背后却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影瞳施主，阴阳有序，何必强求？"
灰雾猛地转身。月光下，一个披着破旧袈裟的老和尚拄着禅杖而立，杖头铜环无风自动。
"玄苦老秃驴！"影瞳的声音像指甲刮擦玻璃，"你不在西方极乐参禅，来管什么闲事？"
老和尚笑而不语，禅杖轻轻一顿。地面突然浮现万字佛印，将血痕门户震得粉碎。
石棚内的觉醒。
茶因果的身体浮空而起，青铜灯盏自动飞到他头顶。灯焰分出七道流光，分别对应他周身七大要穴。
"这是...七星引魂阵？"芳草难以置信，"古籍记载这是分离纠缠魂魄的禁术，施术者必须——"
"必须同时具备阴阳两界的认可。"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玄苦和尚迈入石棚，佛杖上的铜环叮当作响，"老衲来迟了。"
石惊天警惕地挡在茶因果身前："大师是何人？"
玄苦不答，只是凝视着浮空的茶因果："三百年前，老衲亲眼看着石施主将一缕元神注入轮回，却不知有人暗中做了手脚。"他转向石惊天，"施主可还记得，当年是谁告诉你'分魂转世'之法？"
石惊天如遭雷击。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血月当空的夜晚，一个笼罩在黑雾中的身影递给他一卷竹简...
"是阎罗天子..."石惊天喃喃道，"不，那不是真正的阎罗！"玄苦叹息："地狱早生变故。真正的阎罗被囚，现在的'阎罗'实乃罗刹鬼王所扮。而映山红姑娘，正是因撞破这个秘密才遭毒手。"
茶因果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七窍开始渗出金红交织的光点。玄苦脸色大变："不好！双魂要强行融合了！"
老和尚迅速结印，禅杖飞至茶因果头顶，与青铜灯盏相撞。"铛——"一声清越的金属鸣响中，灯盏表面的玄武星图完全亮起，而禅杖上的铜环则化作八个金字：唵、嘛、呢、叭、咪、吽。
"王施主，斧来！"玄苦喝道。王地毫不犹豫将青铜斧抛向空中。斧刃与禅杖、灯盏呈三角之势，一道金光将三者连接。
"石施主，速速握住茶因果的手！"玄苦额头渗出冷汗，"只有你能稳定他们即将崩溃的魂魄！"
石惊天扑上前抓住茶因果的手腕。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洪流般涌入他的意识。
三百年前的战场...映山红替他挡下黑煞的致命一击...他抱着垂死的爱人闯入地府...阎罗殿上，那个假阎罗递来的"分魂转世"竹简...以及最后时刻，他将自己一缕元神注入轮回井，却不知被谁做了手脚...
"原来如此..."石惊天泪流满面，"我根本不是完整的石惊天...我只是被分离出来的一缕执念..."
茶因果突然睁大双眼，两个重叠的声音响彻石棚："不！你是我刻意分离出来的战魂！为的是有朝一日能揭穿这个阴谋！"
青铜灯盏轰然炸裂，无数光点在空中重组，形成一盏虚幻的琉璃心灯。灯芯处，两个纠缠的光团渐渐分离——一个金红，一个幽蓝。
玄苦高诵佛号："魂魄分离，各归其位！"
金红光团飞向石惊天眉心，幽蓝光团则缓缓沉入茶因果胸口。王地的青铜斧突然自动劈向虚空，一道黑影惨叫一声——正是想要偷袭的影瞳。
"滚回你的主子那儿去！"王地怒吼，"告诉罗刹鬼王，他的好日子到头了！"影瞳怨毒地嘶吼着，化作一缕黑烟消散。石棚外，玄武阁的援军终于赶到，火把将半座山照得通明。
茶因果缓缓落地，面色苍白却神情清明。他看向同样虚弱的石惊天，轻声道："现在你明白了？我们本是一体，三百年前你自愿分离出来，以战魂之姿守护人间。而我带着记忆转世"
石惊天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新生的力量："所以映山红..."
"她的主魂仍被困在地狱。"玄苦收起法器，面色凝重，"方才分离的只是她附在灯上的残魂。要救她，必须首捣黄泉。"
芳草捡起地上青铜灯盏的碎片，发现它们正在自我修复："大师，这灯盏..."
"玄武引魂灯，镇界法器之一。"玄苦叹息，"它感应到浩劫将至，才会选择现世。但要完全修复，需以真心泪为引。"
石惊天望向地狱方向，手中赤铜剑发出铮铮鸣响："罗刹鬼王欠下的血债，该清算了。"
夜风骤起，吹散满天乌云。一颗血色星辰突然在地平线上升起，将整座石龟山映得猩红如血。
玄苦面色大变："血煞冲宫！地狱的叛军开始攻打阎罗殿。抓紧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