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之眼的入口是瞳孔状的漩涡,黑色虹膜上流转着两界修士最深处的忌惮——剑修怕剑刃崩缺、武者怕血气枯竭、药修怕灵草枯萎。林渊刚踏进去,识海便被刺骨的寒意侵袭,眼前浮现出楚离握着焚天血剑的画面,剑尖正抵住世界树的根系。
“林渊,你还不明白吗?”幻象中的楚离嘴角勾起冷笑,剑穗上的熔炎藤早己枯死,“共生不过是弱者的借口,纯粹的力量才能永恒。”他挥剑斩向世界树,树干上顿时出现无法愈合的裂痕。
“这不是真的。”林渊咬破舌尖,血腥味却无法驱散幻象。他想起十二年前的暴雨夜,楚离为保护他的灵脉,硬生生用剑鞘接下长老的劈砍,剑穗上的熔炎藤汁液染透了两人的衣襟。“你曾说,剑的缺口是守护的勋章。”
楚离的幻象突然卡顿,剑刃在半空颤抖。混沌意识体的声音从漩涡深处传来:“恐惧的本质,是害怕失去重要的人。”黑色虹膜骤然收缩,将林渊拖入更深的精神牢笼。
与此同时,两界交界处的无界黑洞正在吞噬灵脉。宋剑鸣的剑鞘被黑洞引力拉扯,他却发现剑鞘上的逆生藤在黑洞边缘生长,藤蔓的卷须竟能吸收吞噬之力:“看!灵草在黑洞里扎根了!”
火虎的熔炎劲在黑洞面前显得渺小,却突然想起林渊的话:“真正的力量,是知道何时该收敛锋芒。”他卸去所有攻击型锻体术,用最温和的血气护住林小婉,看着她将共生之泉的水洒向黑洞——泉水在黑暗中化作荧光藤,顺着黑洞边缘编织成保护网。
“纯血命轮在黑洞核心!”林小婉指着悬浮的血色齿轮,每道齿牙都刻着初代祭司的名字,“那是用共生者骸骨炼成的,专门收割混血灵脉。”
林渊在恐惧之眼中看到了更可怕的幻象:整个焚天学院被纯血修士攻破,宋剑鸣的剑刃上沾满灵草汁液,火虎的熔炎藤印记被剜去,林小婉的药篓里只剩下焚烧后的残渣。但在幻象深处,他注意到宋剑鸣握剑的手势仍是“护根式”,火虎倒下时身体护住了灵田,林小婉的指甲缝里藏着未被烧毁的种子。
“这些恐惧,都是混沌意识体编织的谎言。”林渊突然福至心灵,将楚离的吊坠贴近眉心,“真正的背叛从未发生,因为共生者的羁绊,早在选择接纳时就超越了猜疑。”
吊坠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芒,幻象中的楚离逐渐透明,露出底下由恐惧结晶组成的傀儡。林渊趁机将共生记忆注入傀儡核心——那些与楚离在百草殿的时光,那些与同伴在焚天学院的日夜,如潮水般冲刷着混沌意识体的根基。
无界黑洞处,宋剑鸣用剑心草的剑意勾勒出吊坠的纹路,火虎的熔炎劲化作齿轮润滑油,林小婉的灵草汁液则成为修补命轮的粘合剂。当三者力量交汇时,纯血命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齿轮缝隙中竟长出了逆生藤的嫩芽。
“林渊,看!”火虎指着黑洞中心,那里的黑暗正在退散,露出世界树根系的延伸方向,“老子的熔炎劲能看见灵脉了——那些被收割的混血灵脉,正在逆生藤的保护下重组!”
恐惧之眼的黑色虹膜突然破碎,林渊回到现实,手中的吊坠正在发烫,上面的裂痕处溢出青金光芒。楚离的残识在识海响起:“恐惧之眼的真相,是让我们首面内心的裂痕。但裂痕既是弱点,也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黑洞彻底崩塌的瞬间,纯血命轮化作万千碎片,每一片都成为无界荒原的沃土。林渊看见,远处的修士们正沿着世界树的根须前行,他们的灵脉不再畏惧混血,剑修的剑刃旁生长着能预警危险的灵草,武者的护腕里藏着能治愈的熔炎藤,药修的竹篓中盛放着剑形叶片的奇草。
“楚离,你说得对。”林渊握紧吊坠,感受着同伴们逐渐靠近的灵脉波动,“共生的意义,不是消除恐惧,而是让我们在恐惧面前,依然选择与彼此并肩。”
无界荒原的永夜终于泛起微光,那是世界树的枝叶穿透裂隙,将共生的光芒洒向这片曾经被纯粹统治的土地。林渊望向恐惧之眼的废墟,那里长出了第一片“勇气草原”,每株草的叶片都呈现剑与火的交织形态,根系则深深扎进恐惧结晶化作的土壤。
“下一站,裂隙的更深处。”宋剑鸣擦拭着剑鞘上的逆生藤,剑穗上的吊坠残影轻轻晃动,“听说那里有能吞噬记忆的雾林,还有坚持纯血法则的最后部落。”
火虎大大咧咧地拍着林渊肩膀,手臂上的熔炎藤亲昵地缠上他的手腕:“怕什么?老子的拳头和灵草,从来都是越挫越勇!”
林小婉则举起新培育的“无畏花”,花瓣在黑暗中能发出青金光芒:“这次,我们要让恐惧成为花肥,让纯血法则成为共生的养料。”
世界树的根须在无界荒原深处发出新芽,每一道根须都在传递同一个信念:当剑与草学会在恐惧中拥抱,当差异成为彼此的勋章,任何试图割裂的力量,终将成为共生之道上的铺路石。而林渊知道,这场没有终点的旅途,才是共生最动人的模样——带着裂痕,带着恐惧,却永远怀着重新生长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