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整整齐齐放着两套文具。
给念念的是活泼的粉红色、粉蓝色，给阿生的是安静的绿色、白色。
沈清梧还准备了见面礼。
念念就是那顶帽子，阿生的是一支钢笔。
显然是用心准备了的。
“你就嘴硬吧，回头有你后悔的。”
霍雪棠说：“人家都给你搭了台阶，你还想怎么样？”
“你别管这事，我俩不合适。”
霍云霆硬邦邦地扔下这句话，转身上楼。
“啧啧……”
霍雪棠对念念招招手：“你别理他，去把阿生叫来。”
明天就要见先生了，她得跟两个孩子交代一下。
念念乖乖点头，正要跑去后院，却回头问：“小姨，小舅舅是不是喜欢沈姨姨，又不好意思说呀？”
把霍雪棠问得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哎，你这么个小不点，哪懂什么喜欢不喜欢呀？”
“我知道呀！”
念念不服气，语出惊人：“比如我就喜欢燕子哥哥，长大后我要跟他结婚的！”
“什……什么？”
什么燕子哥哥乱七八糟的？
霍雪棠刚从片场回来，压根就不认识杜砚止。
这几天发生的事，包括那块帝王绿，霍云霆都还没有来得及跟她说。
念念神情认真：“念念觉得，小舅舅也想跟沈姨姨结婚。”
霍雪棠回过神来，乐个不停：“瞧瞧，我们念念都知道，就他还嘴硬。”
“来，跟小姨说说，燕子哥哥又是谁？”
说起杜砚止，念念一下子就来了劲头，边比划边说。
“燕子哥哥可漂亮啦，跟我一样漂亮！”
她骄傲地挺起小胸脯：“他每天都来教我识字，还教我弹钢琴，等我学会了就弹给姆妈听。”
霍雪棠顺着念念的小手指望过去，果然看见另一头多了一架钢琴。
她回来后只顾着跟沈清梧说话，却是没有发现。
钢琴？
哪里来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懂得追女生了？
这不比霍云霆那个榆木疙瘩强多了。
“那他明天还来吗？”
“来！”
念念脆生生地应着：“明天我带燕子哥哥来见小姨。”
霍雪棠扶额。
这，就来见家长了？
瞧瞧人家这速度。
“小姨，我去叫阿生哥哥啦！”念念说完，还没忘记她的任务。
昨天睡觉前，霍云霆跟她说了，以后管阿生叫哥哥之后，她这一整天就在家里叫个不停。
把阿生叫得很不习惯。
家里来客人后，他就躲到后院去扎马步。
一躲，就躲到现在。
暮色中，只有廊下一盏昏黄灯光。
照映出小小少年坚毅的身影。
冬日严寒，他却身着单衣，脑门上都是亮晶晶的汗珠。
“阿生哥哥！”
念念站在台阶上，把小手拢在嘴边做喇叭状，大声叫着他。
“小小姐。”
阿生收了架势，用胳膊上的袖子擦了汗，回头看着她说：“外面冷，你快进去。”
“阿生哥哥，小舅舅说了，你不要叫我‘小小姐’，叫我妹妹。”
阿生看着她，浮起一个腼腆的笑：“小小姐，这不行的。”
念念跺了跺脚：“你不是说，我说什么你都听吗？”
“这……”
阿生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在这件事情上，他表现得极其执拗。
如果真叫了妹妹，他怕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见他不说话，念念也拿他没办法，只好说：“阿生哥哥，小姨叫你进去呢！”
“好。”
两个孩子回到客厅，霍雪棠让他们把文具都拆了：“明天先生就要来了，你们要好好学，知道吗？”
都乖乖点头。
“尤其是你，”霍雪棠看着阿生，柔声道，“既然西哥都说了，你是念念的哥哥，那就是我们收养的孩子。”
她有些担心阿生放不开。
“听不懂的、有不会的，尽管问先生。在家里缺了什么，需要什么，你跟我们说，或者跟吴妈讲。”
“五小姐，阿生知道的。”
霍雪棠态度温和地问：“让你搬房间，你怎么不搬？”
阿生原先住在一楼的下人房。
“我，我住惯了。”
面对敌意，阿生表现得像一只小狼崽子。
在关心他的人面前，笨嘴拙舌，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行。”
霍雪棠没有勉强他：“明天好好上课。”
第二天，霍云霆天不亮就去了青帮。
拍戏太辛苦，哪有在家里舒服，霍雪棠抱着被子睡得昏天黑地。
“还不起床？”
沈清梧“唰”地一下拉开窗帘，日光立刻洒进来。
霍雪棠翻了个身，将整个头都缩进被子里，嘴里嘟囔着：“你干嘛？”
“孩子们都在上课了，你还赖床？”
沈清梧走到床边，把手伸进被子里去揪霍雪棠的脸：“你羞不羞啊？”
“你放手。”
霍雪棠迷迷糊糊：“你知道我这张脸值多少钱吗？姐姐我花容月貌，弄坏了你赔？”
没睡醒，也不耽误她自恋。
“哎呀呀，霍大明星。”
沈清梧不揪她了，改为挠痒痒。
“哈哈哈哈，快……哈哈，快住手……”
霍雪棠彻底被她挠清醒了，伸手将她拉进被子里来，反守为攻。
两人在床上闹了好一会儿才停手。
看着披头散发的对方，同时笑出声。
“傅先生到了？”霍雪棠问。
“到了，都上了两节课。”
沈清梧说：“你也不看看，马上就要吃午饭的时间了。”
霍雪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还是家里好。”
“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垫垫？”
霍雪棠摇摇头：“不了，你先下去，我洗个脸就下来。”
“行。”
霍雪棠答应得干脆，下楼时己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
女明星，怎么允许自己邋里邋遢地出现呢？
吴妈己经做好一桌子菜，阿生帮忙端盘子拿碗筷。
傅兰坐在一旁，手里捧着杯茶，很有些局促。
念念趴在沙发上，正在翻看一本图画书。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等我。”
霍雪棠招呼着众人：“来，都坐下吃饭，别客气。”
吃完饭，吴妈把外面送来的信都拿上来。
霍雪棠拿在手里，一封封看着。
知道她这几天不拍戏，来了许多邀约：有请她去戏园子看戏的，有要上门来拜访的，还有请她去剪彩捧场的。
“都是这些东西，没意思。”
霍雪棠把信都扔到一旁，没有兴致。
沈清梧指着其中一封，咋舌道：“他都从京城追到这里了，还没放弃啊？”
霍雪棠的追求者，多如过江之鲫。
“理他做什么？”
霍雪棠忽然想起一件事，顿时兴致勃勃：“西哥昨晚跟我说，简夫人欠了他两块帝王绿的钱？”
“走，你陪我走一趟简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