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的事我都知道了。”
霍云霆笑了一下，说：“这两天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都好好休息。”
他正色道：“你跟我三姐说一声，养好精神，准备迎接开祠堂祭祖的大事。”
此刻，他的表情异常严肃。
于是阿生明白，这件事比他以为的更复杂。
果然，他一个来历不明的流浪儿，想要上霍家的族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心里这样想，他脸上就带上了担忧。
毕竟还是个孩子，心里藏不住事。
霍云霆拍了拍他的肩头：“没事的，你相信我。”
这里，可是督军府。
不管有多少小人跳脚，都能被父亲一手给按下去。
然而，正因为是家大业大的督军府，不能落人口实。
这几天，只好委屈三姐了。
这些话他原本打算亲自告诉霍昭华，只短短停留几分钟就离开，方才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既然碰见了阿生，就更好了。
他了解阿生，哪怕他只是个孩子，却把事情放心交给他。
霍云霆便不打算进去了。
“好的，我知道了。”
看见阿生认真点头，霍云霆潇洒地挥手离开。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后，阿生回头走回祠堂。
眼看就快中午了，小厨房里炊烟袅袅，高妈妈正带着人，在里面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她的好小姐在外面受了委屈，这是回到家吃的第一顿午饭。
要好好张罗。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安心。
阿生从小厨房门口经过时，闻到的饭菜香。
一名圆脸厨娘从里面端着东西出来，看见阿生时，眼里没有陌生。
很显然，她知道他是谁。
“小少爷，”圆脸厨娘笑着问，“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尽管说，我们都能做。”
霍督军权柄在手，家里却只有三个孙辈。
除了文若文渊，最小的霍明钧的儿子——霍文新。
霍昭华回来之后，一下子就再多了两人。
别看阿生出身低微，但只要他上了霍家族谱，那就是正儿八经的霍家小少爷。
身份地位，立刻不同以往。
阿生有些怔住。
他在街头讨生活，最擅长观察人们脸上的细微表情。
观察的结果，决定他是立刻逃走还是上前兜售。
这是他赖以生存的本事。
几乎是立刻，他就察觉了圆脸厨娘脸上的真诚笑容里，带着讨好的意思。
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太过陌生的体验。
阿生很不习惯。
“我都可以。”
他丢下这句话，落荒而逃。
不过，阿生说的是实话。
有食物就很满足，哪里还会去挑口味？
几乎是小跑到门口，他才停下脚步，喘匀了气，轻手轻脚地挑开门帘进门。
从里间，传来母女两人的嬉闹声。
霍昭华带笑的声音传来：“让我看看是哪个小猪猪，睡到太阳都照屁股啦？”
念念“咯咯咯”笑着：“是姆妈的小猪猪呀！”
在她心里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刚睡醒的第一眼，就能看见母亲。
“姆妈姆妈姆妈！”
她一迭声地叫着她，幸福地滚到霍昭华的怀里，又蹭了蹭：“姆妈——”
小姑娘的声音又甜又糯，叫得霍昭华的心化成了一滩水。
她用手替念念捋了捋头发，在她额头上印上一个吻：“中午好，我的宝贝。”
“姆妈中午好。”
念念爬起来，接过霍昭华拿到床上的衣服，自己动手穿了起来。
她现在穿衣服己经相当熟练，霍昭华只在一旁看着，提醒她别扣错纽扣。
程叙淮跟她说过，在念念这个年纪，正是需要发展精细动作的时候。
扣纽扣、穿袜子、写字，这些习以为常的事情，对孩子来说却需要锻炼。
穿好衣服，两人听见叩门声。
“是阿生吗？”霍昭华问。
“是我。”
“进来吧。”
阿生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盆子里放着一条毛巾，放在架子上。
看到念念，他的眼睛里情不自禁带上笑意：“念念过来，哥哥给你洗脸。”
他想明白了。
成为霍家小少爷，是命运的馈赠。
既然如此，他就不会让所有人失望。
尤其是念念。
念念己经跟他说过很多次，想要叫他“哥哥”。
刚刚霍云霆说的话，更证实了在风平浪静之下的暗流涌动。
他想要保护念念，哥哥的身份比保镖更好。
更名正言顺。
那么，在所有人面前，他都要当好这个哥哥。
他要靠自己的努力，让所有人都认可他的身份。
而不只是下人口中的“小少爷”。
听见他的话，念念开心得把眼睛笑成了小月牙：“哥哥，哥哥！”
她对喜欢的人，就很喜欢这样重复的叫。
阿生答应着她：“过来洗脸。”
“好的呀。”
念念穿上鞋，一蹦一跳的过去。
总共也没有几步路，阿生还往前迎了，牵着她的手：“走慢点，别绊着了。”
看着兄妹两人感情好，霍昭华脸上的神情越发温柔。
谁说上天待她不公？
她觉得很好。
能拥有这样一双儿女，就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报。
给念念洗完脸，阿生走到霍昭华跟前，转述了霍云霆刚刚的话。
霍昭华听完，脸上的笑意敛去些许。
“我知道了。”
她看着阿生：“你还小，不用担心这些事情。这两天就带着念念好好玩，不要出祠堂这个范围就行。”
阿生点头：“儿子明白。”
到现在，她己经完全明白了父亲让他们暂住祠堂的良苦用心。
外间，高妈妈带着人摆好午饭。
虽然只是暂住，但霍夫人仍然舍不得委屈了女儿半分。
在这里，吃的用的皆有讲究。
红木八仙桌上，铺着上好的苏绣桌布，淡雅的青色绸缎上绣着几枝粉白相间的海棠。
景德镇青花瓷餐具摆放整齐，图案清新雅致，与桌布相得益彰。
中间，一只鎏金铜火锅冒着袅袅热气，周围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几道冷盘与热菜。
晶莹剔透的水晶肴肉，薄如蝉翼、裹着金黄糖醋汁的藕片，外酥里嫩的五香熏鱼，汤汁浓稠醇厚的葱烧海参，淋着热油与蒸鱼豉油的清蒸鲈鱼，清爽解腻清炒时蔬……
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