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颤抖的证人证言
暴雨敲打着法院的玻璃穹顶，书源整理着西装领口，金属安检门的冷光映在他紧绷的侧脸上。今天这场关于棚户区改造强拆的公益诉讼，从立案起就布满荆棘——被告席上坐着的市城建开发总公司，背后是掌控着城市规划命脉的副市长周正国。
"书律师，您的当事人到了。"法警的声音打断思绪。拄着拐杖的王秀兰被搀扶着走进候审室，老人膝盖处的纱布渗出暗红血迹，那是三天前拆迁队强闯民宅时留下的伤痕。"他们说...说再不走就把我扔到江里。"王秀兰攥着书源的袖口，浑浊的眼睛里盛满恐惧。
法庭内，旁听席挤满举着手机的市民，摄像机红灯此起彼伏。书源打开平板电脑，调出卫星地图："审判长，原告的房屋位于城市历史文化保护区，根据《文物保护法》第26条......"
"反对！"被告律师霍然起身，金丝眼镜闪过寒光，"原告提供的房产证存在伪造嫌疑，且城建公司的拆迁许可文件完备。"他扬了扬手中的红头文件，公章鲜红得刺目。
书源正要反驳，书记员突然宣布："请证人赵强出庭。"一个穿工装的男人低头走上证人席，正是负责拆迁的施工队长。书源记得三天前在派出所，赵强信誓旦旦要为老人作证，此刻却低着头不敢对视。
"赵先生，请问拆迁当天是否使用了暴力？"书源的声音沉稳。
赵强的喉结上下滚动："没...没有，我们完全依法执行。"旁听席响起一片哗然。书源调出执法记录仪画面："那这个视频里，您带人踹开王秀兰家门，把她拖出房屋的行为怎么解释？"
"视频...视频是剪辑过的！"赵强突然提高音量，额角青筋暴起。书源注意到旁听席后排，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正用手机对着证人，那是周正国的秘书。
"审判长，我申请调取派出所的原始询问笔录。"书源说着，将U盘递给书记员。法庭电子屏亮起赵强最初的证词，清晰记录着他对暴力拆迁的描述。就在这时，赵强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白沫，瘫倒在证人席上。
急救人员将赵强抬出法庭时，书源瞥见他口袋里掉出的药瓶——那是治疗急性哮喘的特效药，而赵强的病历显示他根本没有哮喘病史。林悦不知何时出现在过道，塞来一张纸条："赵强家人刚被人从出租屋带走，监控显示是城建公司的车。"
休庭间隙，书源在走廊堵住被告律师："你们给赵强下了什么药？"对方冷笑："书律师，空口无凭的指控，小心我告你诽谤。"转身时，西装内袋露出半截信封，隐约印着"周氏集团"的LOGO。
再次开庭时，书源申请新证人出庭。门开的瞬间，周正国的秘书脸色骤变——走进来的是城建公司前财务总监张明，他的手在发抖，怀里紧紧抱着硬盘："我有证据...拆迁补偿款被挪用了八千万，其中五千万进了周副市长儿子的海外账户。"
法庭陷入死寂。书源启动投影仪，银行流水在穹顶投下密密麻麻的数字。当画面出现周正国儿子在私人游艇上挥金如土的视频时，旁听席的骚动几乎掀翻屋顶。被告律师试图反对，却被审判长制止。
"我...我是被逼的！"张明突然痛哭流涕，"他们说如果不做假账，就让我全家消失。"他颤抖着指向被告席，"拆迁那天，是他们给赵强注射了肌肉松弛剂，让他在法庭上出丑！"
法警迅速控制住试图逃跑的被告律师。书源转向审判长："根据《刑法》第307条，这是典型的妨害作证罪。另外，我申请对周正国展开调查。"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夕阳透过彩绘玻璃洒在判决书上。王秀兰握着赔偿款的手仍在发抖："书律师，他们真的会受到惩罚吗？"书源望向远处闪烁的警灯，那里周正国的轿车正被警车包围："在法律面前，再大的权力也不能践踏正义。"
三个月后，书源在办公室收到匿名包裹。拆开层层包装，里面是块布满裂痕的怀表，背面刻着"公正永存"。他知道，这是某个曾被权力压迫的人送来的无声致谢。窗外，新建成的市民广场上，孩子们嬉笑奔跑，而那场惊心动魄的庭审，终将成为这座城市法治进程中不可磨灭的注脚。
